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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承受不住这恐惧,连上清宗的震慑也忘了,没头没脑地飞身而起,满脑子只想着逃——
逃出这个地方,摆脱那种恐惧!
天字第六号雅间里。
四只毛头并排凑在窗前。
“上清宗拆个房子,动静这么大?”申少扬喃喃地说,“需要两个化神修士和前辈出手?”
话没说完,三个同伴齐齐给了他一拳,“谁说是上清宗在拆知梦斋了?”
这动静,明显不是上清宗在动手好不好?
上清宗这次属实很冤。
他们这次摆明车马是要找知梦斋麻烦,和季颂危有不可调解的冲突,这其中,曲仙君的支持至关重要。他们怎么可能不听曲仙君的吩咐就贸然动手?
得罪一位化神修士倒还好,再得罪一位?上清宗再怎么家大业大底子厚,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上清宗宗主早在知梦斋开始颤动的时候便觉不妙。
这种感觉不久前也曾出现过,那时她还在鸾谷,前一刻还风平浪静、埋首卷牍,下一刻便山崩地裂,将她所生长、所守护的地方撕得支离破碎。
“魔气?”她神情凝重。
上清宗宗主很年轻,她出生起,五域已没有魔修到底存在了,魔气对她来说本是个典籍书录里的古董,根本不参与她的生活。
但这些日子以来,古董忽然从典籍里走了出来,频频搅扰她原本平静的宗门,让她不得不频频翻阅典籍,去寻找与魔修的有关的一切。
然而千年已过,上清宗的典籍也换了一批又一批,魔修不再是仙修的大敌,有关魔修的典籍自然也不再有用,被一代又一代的上清宗修士调换位置、收入故纸堆、遗失、删改,如今留下的有关魔修的典籍中,出现得最多的,恰恰是一个五域所有修士都耳熟能详的名字。
知妄宫,曲砚浓。
“有了这一出,季颂危私藏魔物的事应当已是确凿无疑了。”上清宗宗主喃喃,“曲仙君应当容不下他了吧?”
放眼五域,还有谁不知道曲仙君厌憎魔修?
“啪。”
一声轻响,像是谁把家里孩童的玩物扔到了地上,本不该在这惶乱的拍卖场里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道黑黢黢的身影落在拍卖台上,大约有一臂长,像是谁家小童怀抱的布偶,姿态微微扭曲,不太自然。
当那道身影歪歪斜斜地出现时,拍卖台便“嘎吱嘎吱”地响动起来,不过几个呼吸便化为齑粉,又引来一阵惊呼。
知梦斋的拍卖台本身也是阵法的一部分,从前有元婴修士攻击拍卖台、试图抢夺拍卖师手中的拍品,拍卖台却在那攻击下纹丝不动,坚如磐石。
如今那道黑黢黢的身影只是一出现,拍卖台竟碎得连飞灰都不剩了?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忽然出现在知梦斋?
季颂危死死地望着那黑黢黢的身影,竟像是忘了自己该出手。
“季仙君!”有人惊恐呼喊。
季颂危蓦然抬起了头。
不是去看那呼喊的人,而是仰头望向青天。
曲砚浓早已离开了拍卖场。
她立在微云之下,从顶端俯瞰知梦斋。
云中相望,玉宇登天,俯瞰整座霜雪镇,背倚茫茫无际的三覆沙漠,黄沙漫天,琼楼独立,仿佛正沉默地凝视着远方的荒芜。
此刻,独立守望了二十多年的玉宇,忽而也像是远方茫茫的黄沙一般,无声地剥落墙粉砖瓦,化为飞灰。
她垂首,恰与仰首的季颂危对视。
天光为幕,她目光漠然。
季颂危蓦然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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