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那份隐约的不安,让我选择在城堡外停下。夜风拂过脸颊,我屏住气息,隐身于阴影之中,静静凝视着里面。
看着乔纳一个人站在空荡的房间里,背影沉重而孤单,我的心情愈发复杂。
我想抽离,可又无法完全放下。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残酷的真相,再多的冷漠与拒绝,也掩不住那份仍旧存在的牵动。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笨拙地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水。那一瞬,他的背影显得无比孤单,像是被整座空旷的城堡吞没。
我心口微微一紧,却只能继续看着他,看着他默默蹲下身,开始翻查那些我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角落。
他一遍又一遍地检视旧书柜,拨开覆满灰尘的挂毯,甚至把破裂的砖缝逐一敲打,企图寻找蛛丝马迹。
我盯着他的动作,脑海中忍不住闪过一个疑问:究竟,那个吸血鬼家族的秘密,会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至今都一无所获?
时间一点点流逝。火光在石壁上拉长又缩短,他的身影在其中显得格外孤寂。
最终,乔纳仍是一无所获。他走出大厅的步伐缓慢,肩膀微微下垂,看起来像是彻底放弃了。
我抿紧嘴唇,胸口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
与拉斐尔的誓约依旧无法实现,这份无形的压力像无数细针一样不断刺进我心里,让我几乎透不过气。焦虑在体内盘旋,像一头张牙舞爪的野兽,正一点一点吞噬我的耐性。
这段日子,我早已因失眠折磨得形容枯槁,夜里连梦都抓不住拉斐尔的影子。但即便如此,那份压迫感却从未消散。它就像一道诅咒,牢牢锁住我的灵魂。
我目光一瞬不瞬地跟随着乔纳,盯着他背影的每一个起伏。
他没有回头,而是绕过长廊,朝城堡后方走去,那片我几乎从未涉足的地方。阴影在那里深得像一口井,让我心底微微一颤。
乔纳停下脚步,伸手在冰冷的墙壁上反复摸索。忽然,他的动作一顿,眉头骤然紧锁,像是碰触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屏住呼吸,连呼吸声都刻意压低。
他用力按下那处突起。下一刻,厚重的石墙竟发出沉闷的「咔」声,缓缓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石屑自上方簌簌落下,空气里弥漫着古老而潮湿的气息。
我愣在原地,这里,我竟从来没有发现过。
我悄悄靠近一些,视线与他一同探向缝隙的深处。那道缝隙并不深,里头静静躺着一綑厚重的卷轴,上头覆着厚厚灰尘,像是被遗忘了数百年。
乔纳伸出颤抖的手,将卷轴小心翼翼抽出来。就在那瞬间,石墙竟自行愈合,紧紧封闭起来,仿佛从未裂开过。
我的心脏「咚」地重重跳了一下。那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与那卷轴。
乔纳在火光下摊开卷轴,目光逐字滑过。随着内容一点点展露,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神情逐渐从疑惑转为凝重,最后几乎带上了一丝隐忍的惊恐。
我没有凑近去看卷轴的内容,只是静静注视着他的侧脸。火光映照下,他的轮廓看起来陌生又熟悉,那份专注让我看得心口微微颤动。
不过,我很清楚,不论他在想什么,最终他都会把这东西交出来。
没想到,他还真给找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最后再看他一眼,眼神中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下一瞬,我身形一闪,悄然瞬移离去,只留下空气微微震荡的痕迹。
一周的期限已到,今天就是他们必须回来的日子。
这几天,我已将位于贝坦的城堡打点好,从食物、药品到撤退用的暗道,一切都准备妥当。我们随时随地可以撤退到那里去。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时,胸口的那份焦躁却始终未曾散去。时间像一把无形的刀,一刻刻磨薄我的耐性。
崔斯坦则是几乎整天待在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不知道在忙什么。我有时路过,看见房门缝里透出的烛光,他的影子一遍又一遍在墙上摇动,仿佛与黑暗角力。
我没有问,只是静静看着那光亮直到深夜熄灭。
早上,阳光从破碎的窗缝斜斜洒进来,带着一种刺眼的冷意。我和崔斯坦久违地坐在一起吃早餐,木桌上的面包和浓汤冒着白雾,却难掩两人心头的沉重。
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兰妮,今天……如果他们真的找到方法,那便如何?」
语气听似随意,却像压抑许久才吐出的试探。
我低头,嚼着口中干涩的面包,努力让自己语调平静。吞下后,我才淡淡地说:「就去试一试吧。不过,若是失败……那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我顿了顿,眼神微垂,终于还是说出口:「只好去把帕克救出来,让罗丝莉得偿所愿。」
话音落下,空气像凝固了一瞬。
崔斯坦的眉头深深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在木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