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用,我随处走走。”章文昭改变了计划。原本是想要看账本的,不过现在他对账房先生起了疑便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如果这账目上有鬼,有他今日来的这一趟,账房先生必会想法子开始遮掩问题,他便可暗中观察此人的举动。
&esp;&esp;“哦……是了,驸马刚来府中必然不大熟悉,那……可要老仆为驸马引路?”
&esp;&esp;“不必了,先生接着睡吧。”
&esp;&esp;“不敢了、不敢了。”账房先生憨笑着,点头哈腰送走了章文昭。
&esp;&esp;章文昭之后当真随处走走,将他上一世印象不深的地方,印象不深的人,都看过一遍,确认像账房先生这般奇怪的人,只有这一个。否则若是府里都是这种人,那便麻烦了。
&esp;&esp;康平公主府是宁远及笄那年新修建的,章文昭还隐约记得当年宁远的及笄礼办得隆重,因而公主府相应地也建得气派。至于府中份例那是皇后定的,皇帝没有过问,才导致拮据的现状。
&esp;&esp;因着这种种原因,公主府内里不说,这座府邸本身还是很大的。章文昭这随处走走,竟走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还是宁远派了丫鬟来请,他才知道宁远已在饭桌前等他。
&esp;&esp;他快步前去饭厅,进门第一眼便瞧见安静坐着的宁远,与周围的暗潮汹涌都不相融,他是遗世独立的莲,任底下淤泥污垢,不改自身清洁。
&esp;&esp;“殿下……久等了。”章文昭净手后坐在宁远身边,想离他更近些,又不敢逾矩。
&esp;&esp;相反,宁远便没有那份顾忌,伸手夹菜,文昭碗中,眼中有隐约克制不住的小雀跃,是得逞后的雀跃。
&esp;&esp;有嘴甜的丫鬟在一旁连忙开口:“公主与驸马真是恩爱。”
&esp;&esp;虞朝有习俗,新婚头一天为心爱之人夹第一口菜。寻常是夫君夹菜给娘子,有往后日子再苦,也不会叫你饿肚子,往后日子越甜,还是会把最好的给你,这两重意思。
&esp;&esp;如今在章文昭这儿倒是反了过来。但本就是公主在养驸马,且宁远也是个男子,此举并无不妥。
&esp;&esp;只是这并非是非做不可的事,很多人都会忘记或略过这一茬,即便直接吃饭也很常见。所以章文昭怎会看不出此时宁远的举动暗藏情意,那得逞的雀跃便是为此了。
&esp;&esp;望着卧在大白米饭上肥瘦相间色泽诱人的红烧肉,章文昭很给面儿地一口吞下。
&esp;&esp; 辗转反侧
&esp;&esp;饭后,章文昭问起账房先生,从宁远无辜中带着茫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线索,他便将这件事暂且记在心里。
&esp;&esp;当夜,二人又如昨夜一般,一人睡床一人睡在地上。
&esp;&esp;经过昨夜与今日一天的相处,宁远也看清了章文昭的想法,虽心下遗憾,失望的情绪难以自抑,却不会再因此赌气了。
&esp;&esp;哪知前半夜好好的,后半夜终于习惯屋内还有一人,开始迷迷煳煳要进梦乡的宁远忽然汗毛竖立,勐地惊醒过来。
&esp;&esp;背后那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不然他也不会吓醒。
&esp;&esp;明明他不曾听到什么声音,他自认警觉心还没低到那种程度,那么这目光的主人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esp;&esp;他慢吞吞转过身来,果然对上一双包含复杂情绪的眼睛,是章文昭,趴在床头只露出肩膀以上的身体,死死盯着他。若不是那眼神里没有恨和怨,宁远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被章文昭盯住的猎物,准备宰杀了。
&esp;&esp;“……”宁远伸手在章文昭眼前挥了挥,“?”
&esp;&esp;窗外月光明亮,屋内勉强能视物,宁远觉得章文昭应当看得懂自己的表情。
&esp;&esp;“殿下……”章文昭抓住了宁远挥动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可否容我与殿下同睡?我……方才做了噩梦,心下实在不安。”
&esp;&esp;章文昭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与不安,宁远虽不知他到底做了怎样的噩梦能被吓成这样,但对方看上去实在可怜,且同床共枕本就是宁远自己想要的,万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达成,于是便没什么好拒绝,当即用自由的那只手拍拍床铺,身子朝床里侧挪了挪。
&esp;&esp;“多谢殿下。”章文昭就知道宁远不会拒绝,地上的脏被褥也不要了,几乎是用扑的滚到了床上,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没让自己不管不顾抱住宁远。
&esp;&esp;他一睡着就梦到自己回到过去,当即便被吓醒,直到看到宁远就好端端睡在他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