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给他道了个歉。
君王的歉意价值黄金万两,自认能够聊以慰藉受害者千疮百孔之心。
此外,更是赏赐实打实的万两黄金,希望他往后多多沉迷奢靡,免得被仇恨剥夺喜乐。
楼枫秀对他的歉意无动于衷,还将黄金推辞回来,并提了一个问题“陛下,您会怎么处置歌沉莲?”
对于圣莲道最终宣判还未有定论,但群体激愤着希望圣主赶紧去死。
明宗没有明言,毕竟国库充盈到需要再打造新国库,万两黄金根本放不进眼里。
他便敷衍道“日后候旨便是。”
明宗推诿回万两黄金,反问道“若孤赐他死罪,你会怎么做?是再度纠集整个县民来喊冤屈,还是去劫法场?孤看那群百姓对他那般维护,想必能再煽动一次,来逼孤撤消罪旨。”
“无论陛下如何定罪,必然是他罪有应得。”楼枫秀将黄金推了回去“倘若死罪难逃,希望陛下开恩,赐我二人合葬。”
“孤刚释你无罪,你却要求孤开恩赐死?”明宗心里狂翻白眼。那天下人不得骂我是神经病?
“这件事有违人伦,孤不能答应,既然你视金钱如粪土,不知想要何种赏赐?”说罢,明宗贴心的封死了他唯一诉求“无关圣主。”
“那没了。”楼枫秀干脆利落道。
明宗不得不为自己英明感到骄傲,旋即道“听闻你曾经立下壮举,定崖知县赏赐过你什么?”
“牌匾。”
“哦,还有呢?”
“三个牌匾。”楼枫秀直言不讳道。
“”明宗点头道“你退下吧。”
“那合葬”
“你这刁民,再喋喋不休便将你二人一同赐死,一个埋天南一个埋海北!”
“”
楼枫秀含恨而去。
京师百姓可没有闲着,整日没事可干,专候着明宗下一道当街烧死玷污信仰,毁掉盛名的圣主的懿旨。
这一折腾数十日,迟迟等不来封杀旨意,城中挑起了三次暴动,兵部整日忙着镇压。
相国将将官复原职,率先出言要以圣主之命为祭,杀尽圣莲道上下乃至门生,清尽一干邪祟,抚慰天下人心!
此前与圣莲道交往甚密的文武百官,为脱离嫌疑,没有一个不大力支持的,包括大理寺卿在内。
这是历年来,面对一个是与非的问题,朝政从未有过的如此团结一致。
反倒是明宗,内心深深纠葛。
是啊。不杀很难收场。
要说之前除非谋反,没有死刑,可现在也复通了。可要说没有谋反之实,那比国库还庞大的雪花银直打的人脸疼。
满朝在等君王下令,明宗却始终犹疑不定。
他思忖再三,终于张开尊口。
“孤曾经信服圣主,是因为他有至高无上的品洁,为孤为民,从不是因为虚无缥缈的神威,无论他是圣是俗,却从未蛊惑过孤。”
明宗开口,满朝静默,片刻后,继续各抒己见,目标不改。
圣主得死。
最终,忍无可忍,明宗丢下一句“容后再议。”迅速抽身退朝。
沈门获得脱解之后,沈怀一立刻就被他爹提溜回家面壁思过去了。
就冲刑遇案那一扛,足够扛断了沈怀一美好前途。
沈怀一继续被他爹锁在家中关起了禁闭,简直哭诉无门。
似乎一切尘埃落定,又似乎还有余波未平。
京师城外,江岸码头。
明宗派出一列护卫,专程护送一行人离开。
楼枫秀在京师,正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哪怕无罪释放,没有皇家护卫保驾护航,恐怕很难四肢俱全的登上离开的航船。
他目送顾青民与雀雀登了船,遥望江岸,他想他毕生难忘,定崖县城,三十三条街,几百号商户,齐聚京师,为他鸣冤。
他何其荣幸,简直死也甘心。
想到这里,楼枫秀生出不舍的依恋,忍不住也想登上那艘船,再回定崖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