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没出息,这辈子都混不出什么名堂,赶不上我哥,干什么都不行。她还说我脑子有病,放着好好的姑娘不喜欢,非要去喜欢男的,这辈子也指望不上我给她抱孙子,特别没用,跟我爸一样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真是白瞎了她生我养我这么大。”
李恒倒是第一次听见步青岚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情,有点惊讶,但更多的却是觉得不是滋味,但他脸上倒没表现出来,尽量还是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轻松一些,半开玩笑似地安慰他道:“哎,这可就是阿姨不懂事儿了啊!她当时生你的时候她问过你了吗,都没征求过你的意见就非要生你下来,这明明是她的不对啊。谁让她当时非要生小孩儿的,生了小孩就得让承担这个后果,要不乐意就别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她就不能反思反思自己吗?指不定就是她自己身上携带的这基因才遗传给你的呢。”
“真是的,有这基因还生小孩儿,这不祸害人家小孩儿吗,好端端的谁愿意当基佬被人歧视啊,这能怨谁?明明不就是怨父母对自己基因没数、乱生小孩儿害得么。要真能有选择,那我们基佬早就转性向了啊,谁能发明出来改性向的药丸,大伙儿不都得抢着去吃嘛真是的。而且咱没法给她抱大孙子这好事儿啊,选择不生小孩、不把这种祸害人的基因流传下去,多么的有节操,多么的有责任心,直接从根源上治理问题,多为国家做贡献啊,建议崆峒山直接给咱颁发锦旗好么!”
步青岚给他这话逗得忍俊不禁,但莞尔过后,眉宇间还是有些化不开的轻愁:“嗯。”
“青岚,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爱妈妈,所以希望妈妈高兴,”李恒看着他,声音也渐渐温柔了下来,“但你的高兴也很重要,你知道吗?就算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他们也没有权利让你不开心、逼你过你不想要的生活,你不顺着他们的心意也不是叫你做错了事儿,你不要为此愧疚,好吗?”
“嗯。”
其实步青岚一直都知道,父母的爱一直都是有条件的,或者换句话说,其实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一直有条件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不过当他真的没法再自我欺骗、只能不得已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害怕,还是会感觉到无所适从,有一种好像世界上真的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的寂寞感。
但这是一个人必做的学问,必须一辈子都学会对抗这种寂寞,越不害怕这样的寂寞,才会越自由——自由的近义词一向都是孤独。
步青岚也下定决心要努力去学会这些。
“去吹头发吧宝贝儿,”李恒拍了拍他的肩膀,“久了不吹该感冒了。”
步青岚抱住他的腰,懒洋洋地撒娇说:“你帮我吹。”
“行行行,帮你吹,”李恒笑骂他,“真是惯得你。”
“你惯我嘛,”步青岚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谁让你是我哥。”
还好这情形没让李慎看了,不然他看了得当场破防得跳海,不游半个太平洋都压不住火。
转眼到了专场那天,步青岚便准时过去音乐厅。
出乎步青岚的预料,他们这种相较来说比较年轻的新兴乐团选曲选得非常好,完全不像很多新兴乐团为了突破传统,只偏好更前卫一些的当代作曲家作品,而是演奏了安东·布鲁克纳两部非常小众的作品《f小调交响曲》和《d小调交响曲》,有新意的同时也兼顾了受众的广泛性,可以说是把观赏性和先锋性平衡得非常好,更是把布鲁克纳明显的个人风格阐释得浪漫而温暖,与一些老牌乐团的厚重各擅胜场。
结束之后观众的掌声相当热烈,最后乐团还额外返场了一段,让大家都非常尽兴。
安可过后,坐在前排的步青岚也真情实意地上前去给李愉献了花。
“愉姐,恭喜演出成功啊!”步青岚笑着说,“的旋律处理得真是太出色了,过渡部分也特别完美,光看功底完全看不出你年纪呀,感觉这场稳都能直接录碟了。”
李愉闻言也十分高兴:“哎呀,你这马屁拍的,我可要当真了。”
其他在旁边献花、合影的观众和乐手们听见了也都笑了起来,李愉又笑着叫别人给她和步青岚合影。两个人谈起音乐来十分投机,一场演奏会下来,彼此间距离倒是拉近了不少。
演奏会结束后一天,李愉又打电话过来,约步青岚出去玩儿,想拉他一块儿吃饭逛街——李恒加班,步青岚也嫌在家无聊,就欣然答应了。
李愉在王府井痛快血拼,步青岚也高高兴兴地陪她搭衣服、挑珠宝首饰,李愉拿不准的时候他都能一语中的地分析到位,眼光被李愉大加夸赞,两个人顿时相逢恨晚、如遇知音,逛完街又逛展,完了还一起去做美容、做头发,要不是李愉要拉琴不敢留美甲,不然他俩还能把全帝都的美甲店都逛一遍。
步青岚觉得很感动,唉,自从跟了李恒这种除了爱健身、爱跟他上床以外哪哪儿都不像基佬的人,他都多久没有过回这种“gay里gay气”的精致基佬生活了,李愉的存在对他来说可真是出现及时的大救星,再久点他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