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空洞无神,很长时间才眨一次眼睛代表他还活着。
侍者们朝玄枵和明榆行礼。
“被万虫啃食过,便可百毒不侵,更是养蛊最好的器皿。”
“若是撑不过去怎么办?”明榆看着那个少年,仿佛看见了曾经的玄枵。
该如何熬过漫漫黑暗,如何承受巨大痛苦?
“死了是解脱,是好事。”
的确,如果没有强大的意念根本熬不过去,死亡是一瞬间,而生不如死是永恒。
这也是为何只有玄枵能够下蛊并且操控蛊虫,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巨大的养蛊器皿。
星使说过,若要解蛊,必须以下蛊之人的骨粉做引。玄枵要救那么多傀儡人体内的蛊,骨粉从何而来。
明榆顿时想起了什么。
“我们走吧……”
这个地方太压抑,明榆一刻都不想多呆,也不想再问下去,每多问一个问题,他就得撕开一次伤口。
关上房门,明榆立刻抱住玄枵,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玄枵抚过明榆发顶,释然笑道:“郡主不用难过,每个人生来使命不同,有人生来就该享福,就有人生来就该拼杀。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苗疆原本只是居于一处的小国,人力物力远不如大齐,面对大齐突入来袭,毫无招架之力。但他们偏不甘屈居于其下,便靠非人手段训练一批又一批杀手。
“你瘦了。”明榆摸着他的腰,缓缓移到肋下,往上摸至肩膀,手指划过每一处骨骼,“人有十二对肋骨,可是你怎么只有十一对肋骨……”
明榆声音越说越小,似是在疑问,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想挽回郡主的心。”
那些被练成傀儡的大齐百姓,如若不能恢复如初,他和明榆之间便永远隔着仇恨,跨不过鸿沟,就不可能在一起。两国之争,百姓无辜。
他从不否认自己的虚伪阴险,曾经甚至卑劣的使出各种手段让明榆心疼他,他享受着明榆对他的怜惜。
原来,有人爱的感觉是那般的好。
玄枵轻轻落下一吻,道:“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嗯。”明榆哽咽,把他抱得更紧了。
看好良辰吉日,就在下月初六。明榆想按苗疆风俗办婚宴,玄枵便依了她。
明榆看着一屋子的聘礼张目结舌,“你……何时准备了……这么多?”
“以前执行任务,看见新奇物件顺手就买了。”
每件聘礼上都做了标记,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他们一起去逛灯花节,在画舫上,陆陆续续记录到她来苗疆之前。
这里面除了金银财宝,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做工精巧。玄枵说,要是以后待在这儿无聊了,他又有事不能陪她,便从中取出一件解闷。
明榆想到他上次准备的聘礼连这里的一成都没,“你是不是知道那次我父亲压根就没打算让我们成亲?”
“知道啊,可万一是真的呢?”
各种礼单看得明榆眼花缭乱,宴请宾客的事都交由下人置办。大喜之日本该有亲朋好友欢聚,可放眼望去,明榆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父亲和兄长远在中原。
“请帖早就送往中原了,这会王爷估摸着都收到了。”
明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近日边关要紧,世子恐怕脱不开身。”
自那日围逼后,萧蔚川并未再为难过明柯,明柯自己一腔热血,愿意镇守边疆,驻守在那苦寒之地。大齐与苗疆的联姻,让边境小国愈发忌惮,他们频频试探底线,若无人镇守,那是万万不行的。举朝上下,只有明柯再合适不过了,他手下的军队乃明忠亲自训练,军心稳定。
明榆深呼一口气:“我理解他,等他凯旋,肯定会抽空看我的。”
衣架上婚服的刺绣虽改了一半,但仍能瞧见原来的模样。明榆一眼认出,就是放在明府的那件。
“你什么时候把它带过来的?”
玄枵委屈道:“这婚服的料子可是万金难求的西海鲛纱,我好不容易寻来的,怎么会放院子里落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