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捉住江思昭的手心,放在鼻尖轻嗅,淡淡的海棠香如同某种香料,越闻身体越燥热。
忽地垂下那只沾满酒水的袖口,裴长砚将少年的手心往下移到胸口,吐息灼烫无比,“昭昭,变花给师兄看。”
“变花?”江思昭先是茫然,紧接着瞳孔一缩,猛然从床榻弹起:“师兄你知道我是妖!”
他紧紧执住裴长砚的手腕,再次重复:“师兄,你知道我是妖。”
裴长砚神态松散,指尖在江思昭额心点了下,海棠花纹逐渐显现,似乎真醉了,手在江思昭后脖颈捏了捏:“是,师兄的小花妖。”
江思昭惊疑,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终于有了发泄口:“你既然知晓我是花妖,为何…为何要骗我是人族?”
“人,妖,有何不同?”裴长砚掀眼,“昭昭,你想当人?”
江思昭哑口,“不。”
脑海浮现出过往,怪不得凡是深入灵核的术法,裴长砚都不让他学。
怪不得他没测过灵根。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告诉所有人我是人族?”
骗了世人,也骗了他。
“昭昭,你是愿意成为万人敬仰的仙尊,还是一个疲修炼之苦,受皮肉心智之累的小弟子?”裴长砚声音低沉,仿佛从远古传来,很残忍却又正中江思昭弱点:“无忧,师兄希望你永远无忧,妖又如何?只要师兄在一日,你便是一日是无忧仙尊。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心生烦扰,如若你不想当妖,为兄便想法子帮你变成人可好?”
江思昭眼皮耷拉,鼻音很重地点头:“不用了,师兄。”
师兄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想当一个饱受修习之苦的玄灵山弟子。
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
他又没害人,就算是妖,也是一只好妖,比许多人都强多了!
江思昭哄好了自己,但想起一件事,又扁了嘴,手扯了扯裴长砚袖口,试探道:“师兄,你真不嫌弃我是妖?”
裴长砚无奈,大手一挥,少年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含苞待放的海棠。
江思昭:!
海棠躺在裴长砚掌心,指腹抚过花苞,引起一阵战栗。
江思昭涨红了脸。
师,师兄怎能碰他那里?
裴长砚很轻地笑了声,冷峻的眉目不自觉染上几分温情,“会开花么?”
开花?
笑话,怎么可能不会?
江思昭莽着劲,噗噗两声,叶边又结出几个小花苞,随着凉风卷过,一个接一个绽开。
白粉的海棠盛放,花瓣娇嫩,脆生生地摊开。香气弥漫,钻进人的鼻腔。
“很厉害。”裴长砚不吝夸赞。
江思昭翘了翘芯,几不可察的哼声消散在夜色。仿佛看到容色秾丽的少年环着胳膊,傲娇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小猫儿似的对人炫耀爪子。
深夜,皎月当空,小院幽静,晚风轻柔拂过。
海棠不知何时化成少年,手枕在男人膝头,墨发倾泻而下。
裴长砚用手一寸寸描摹少年睡颜,睫毛垂落,半拢着深不见底的眼瞳。
妖本性崇尚自由,如若不加以约束,迟早会跑得无影无踪,这次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如若江思昭不是至清峰无忧仙尊,只是玄灵山的一个小弟子,他会无时无刻生出逃走之心。
“仙尊”二字不仅是头衔,也是“使命”,只要他是“无忧仙尊”一日,他便要永生永世陪着裴长砚守护玄灵山。
哪怕死去,魂灵也会被他种在昭华殿前,永远不得离开。
江思昭最近在修炼。 没错,就是在修炼。 ……
江思昭最近在修炼。
没错, 就是在修炼。
自从确定自己是妖,他便去寻了一些适宜妖族修习的法术,找准方法后, 修炼突飞猛进。
一举突破元婴初期, 到达元婴后期。
呼——
他在院里打坐调息,再次运气,仿佛有一团火焰在丹田游移, 周身泛绿, 后脑勺的小嫩芽已经开出完整的花。
至清峰一切如旧,弟子们看到他回来并未多惊讶。
原本每日能接触江思昭的只有寂怀月,李沉舟几个“关门”弟子, 他们连江思昭的面都见不到,遑论他离开归来。
“师尊。”李沉舟走进院, 对江思昭弯身行礼:“修远仙尊前来拜访。”
“修远?”江思昭扶着李沉舟的小臂起身, “他在何处?”
“议事厅。”
议事厅,林修远坐在古木凳上, 手捏着一具茶杯, 时不时垂首抿一口。
身旁的小弟子极有眼色, 看茶杯里没茶了, 立刻拎起茶壶倒满。
“嘶。”林修远痛苦地咽下,瞪小弟子:“你要烫死你师尊?”
“弟子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林修远没好气地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