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城里,最为惊艳的戏子。
“朝歌当然好啊,这里有父母,家人,朋友……”
还有你……
见着眼前的少年忽而不继续说下去了,庄周不禁轻笑了一声,抱着琵琶淡淡的转身,给少年丢下了一句话:“你觉得这里好,那是因为这里没有人逼迫着你做你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是对于我来说,这里就是个伤心地。”
父母是在这里去世的,自己也是在这个地方受尽了屈辱。
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的……?
“喂!”小少年见庄周这就要走了,赶着紧儿的上前追上了庄周,拽住了庄周的袖子:“那个……我叫扁鹊……”
“嗯?”庄周被人这般莫名其妙的拽住了袖子,一时间有着诧异。
“就是……若是你以后就还有这样的场儿……我可以去看吗?”
庄周对于扁鹊的反应只是想笑:“自然可以啊,只要你有那个钱,相信没人会阻拦你的。”
“那……那你呢?””扁鹊磕磕巴巴的道,有些紧张的瞧着庄周,生怕庄周拒绝。
庄周叹了口气,本是想要摸摸这个小小少年郎的头,但是想了一下,顿了半晌,终是放下了手。
自己这等卑贱的身份,怎么可以同这等看起来就很是高贵的人接触呢?
“我?若是小官人要来,我怎会不让来?”庄周眉眼弯弯,瞧得扁鹊心口的跳动又是快了几分。
自此以后,这庄周的场儿之中,定然会有那么一位穿着华服的小公子。
这位小公子也是贴心得紧,时不时的给庄周带着些许的糕点,要么就是带些首饰,而且还不止给庄周一个人带,同着庄周一起来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和庄周一起的,小公子都不会忘了他们。
“你……这个东西太贵重了?”又是一次,扁鹊小公子又是给庄周带了个首饰,庄周打开了首饰盒子一瞧,发觉里面是一支金镶玉的钗子,当时就不太敢收。
毕竟之前也是收了扁鹊太多太多的东西了。
这一次是真的不太敢收了。
“你收着吧,我的府里还有很多呢。”扁鹊一双凤眼极是好看,先前庄周同着扁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孩子的五官极是清秀,现如今长开了,庄周才发现……这个当初稚嫩的小小少年,似乎是英武了不少。
“那……便就收着了。”庄周也不是做作扭捏之人,既然扁鹊说了要他收着,那么他就收下了好了。
见庄周没有过分的拒绝,扁鹊不禁松了口气。
庄周将那钗子放在了身后i梳妆的台子之上,反手就执起了琵琶。
“诶?这是做什么?”扁鹊有些不解,庄周为何要突然拿琵琶?
庄周见扁鹊这般,当即就淡淡的笑了一声,手指在琵琶之上轻拨,发出了“铮——”的一声。
“自然是弹曲儿给你听了。”庄周这般淡淡的道:“收了你的东西,总不能白白的收了,什么都不做吧?”
扁鹊怔了一怔,忽而不知晓自己要怎么将拒绝的话语说出口了。
庄周见扁鹊并未过分拒绝,这才微微的笑了一声,而后弹起了琵琶,轻轻的唱了起来。
若是叫现在的庄周细想当时唱了什么曲子,庄周大概……还真是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
只能迷迷糊糊的记得,那是一个戏子和一个将军的故事。
戏子在将军出征之前,同将军说好了,等将军回来之后,将军就娶她。
可是那个戏子等了一天,一月,一年,三年,十年……
从初春等到了金秋,从盛夏等到了寒冬。
从青丝,变做了白发。
将军没有来。
在第十年零七个月的时候,戏子等来了将军的死讯。
听说是将军急于求胜,一人带着几百军马深入敌后,最终被反杀。
戏子知晓了这个消息之后,即未哭闹,也未疯癫。
只是在一个寂静的午后,就像是她第一次同将军相遇的天气那般,接了一盆温水,寻了一柄小刀,缓缓的割开了自己的腕,浸入了水中。
后来被人发现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凉了。
庄周初时学这个曲子的时候,只是为了那个戏子觉得委屈,感到惋惜。
但是现在的庄周却是明白了。
不管那个戏子做出了什么决定,世人都是应该尊重于她的。
不管她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她都是等到了她的将军。
一曲终了,庄周瞧着眼前的扁鹊一脸的惋惜,不禁轻声的笑道:“怎么了?”
“戏子多秋。”扁鹊忽而叹了那么一句。
庄周也是顺着扁鹊的话顺了一句:“是啊,戏子多秋。”
“子休……若是往后有个人,想要结束这等多秋的日子,你可是……原……”
扁鹊的话终是没有说完,因为庄周的门被扁鹊家的仆人推了开:“小侯爷,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