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电视里播春晚,主持人说金狗贺岁,他才想起今年也是他的本命年。他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擦了擦冻出来的鼻涕,这时候就觉得还是有暖气的北方好,某个人暖烘烘的怀里更好。
钟声敲响第十二下,宁澜踩着点给隋懿发了一条“新年快乐”,隋懿大概以为是群发,回复“同乐”。宁澜蜷在长时间没晒过的潮湿被窝里翻朋友圈,隋懿晒了年夜饭,照片拍得很随便,看到顾宸恺的脸不小心入镜,宁澜反倒松了口气,至少有家人陪在他身边。
宁澜切出去,把留在对话框里还没发送出去的“我想你了”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大年初一早上,宁澜就提着大包小包去叔叔家拜年,赵瑾姗拉着个晚娘脸跟在后面,一路上都在唠叨带的东西太多,不如留在家里由着她慢慢吃。
进门坐下,妹妹宁萱扭扭捏捏地跑出来说“哥哥新年快乐”,模样倒是比之前乖巧懂事多了,也没张口就要钱要东西。宁澜给她封了个红包,宁萱掂量完厚度就笑成一朵花,拿起包就说出去找同学玩儿。
叔叔婶婶关心几句他的工作状况,赵瑾姗在边上边吃瓜子边往地上吐壳,阴阳怪气地说:“我儿子终归是我儿子,挣再多钱跟你们有半毛钱关系?”
婶婶金凤气得脸都白了,准备午饭时,凑到来厨房搭把手的宁澜跟前,压低声音说:“澜澜你可别犯傻,有钱自己存着,哪怕让你叔帮你打理都好啊,给你妈,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宁澜对婶婶刮目相看,一年没见,都会用歇后语了。
《覆江山》定在年后2月14号正式开机,剧组提前几天包下了一间宾馆,宁澜在家里除了当提款机,横竖没别的事,就准备早点过去。
走的那一天,赵瑾姗一反常态地没睡懒觉,一大早就出去了。宁澜蹲在地上整理行李,摸到那根被他斜着放在行李箱最底层的塑料水管,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
琴弓的样子很朴素,一根微弯的长木头上绷着一撮白色马毛,宁澜学电视里演奏家的样子,把弓弦拧紧,手指沿着圆润的木头,缓缓从弓尖摸到弓根,好像这样就能在脑海中描画出隋懿拉琴的模样,就能与他贴得更近。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和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响。
宁澜把琴弓装回去,头也没抬地说:“妈,我一会儿就走了,午饭做好了在桌上,热一下就……”
话音戛然而止,他的视野中出现一双男士皮鞋。
宁澜抬起头,开门进来的人根本不是赵瑾姗,而是曾把他抓到地下室里囚禁了整整一周的谢天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