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郜氏见有人夸谢令仪,也与有荣焉,含笑应下,“容君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硬。”
“这世道,女子性子硬些才好,总不会吃了亏去。”明夫人轻笑接话,目光柔和地落在谢令仪身上,“像我们家修常,性子就是太软,得找个厉害的管管他才行。”
“况且老太太您看。”她又望着谢郜氏,殷切道:“这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有几个是性子软和的?心肠硬点,才能管得了家,压得住底下一大帮子人。”
“对。”
张华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常言道好马还得配好鞍,谢小姐如此优秀,自然得需这世上最好的儿郎来配,也不知哪家的公子,能有这福气。若是谢小姐哪日大婚,老身可否来讨杯喜酒喝喝?”
谢令仪见她上辈子的婆婆、祖母,一唱一和,跟唱戏似的,三两句就将话题引到了婚嫁之事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且不说,她这辈子已经对张歧安无意,就是有意,也不愿再重蹈覆辙,被人背后议论,是不下蛋的金母鸡。
只是,她还来不及反驳,就听谢郜氏仿佛跟她们商量好了似的,也笑着拱火。
“贵府的张公子不就是人中龙凤,听说当年还是连中三元?”
“对,修常他正是贞元二年的进士。”张华氏的话中不无骄傲,顿了顿,她又哀叹一声。
“只是他这些年一直醉心公事,这婚事就耽搁了下来。眼看着与他年纪相仿的公子,都成了婚,老身我心里急啊,也不知在进棺材前,能不能看到他娶妻生子。”
谢郜氏闻言,也抹着眼泪,一阵感慨,“我这孙女也是,心气太高,婚事一直没着落,叫人愁破了心思。”
她这话,霎时引得厅中众人纷纷安慰。
谢令仪看到这,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两拨人绝对事先串通好,现场给她下眼药来了。
说什么来道谢,正经道谢,也该去曲知意府上啊,来谢府做什么。
更别提,一大家子人都来了,就差再捎个冰人了。话里话外,还都指着他俩的婚事打转。
谢令仪实在听不下去,指尖百无聊赖地玩着茶盖,她若再不阻止,只怕看这两位惺惺相惜的模样,待会当场就要拿出八字来合了。
可惜,她这次又被人打断。
“祖母、老夫人、母亲、还有各位夫人们安好。”张歧安不知何时,站在门槛处,微微一揖,“父亲已在前厅等候,时辰不早,咱们该回府了。”
此话一出,谢令仪眉头微挑,张歧安还算有点用。
“哎,你这孩子。”张华氏霎时有些恨铁不成钢,拄着拐杖从太师椅上起身,瞪他一眼。
最大的祖宗都走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留,谢郜氏遣人送他们出府,又有意让谢令仪跟在后头。
眼看着快要走出垂花门,张歧安忽然停住,侧身朝她看了一眼,低声道:“谢小姐,请随我来。”
谢令仪微微一愣,被他叫住也不知何意,只能带着疑惑,跟着他走到回廊。
然而,她等了片刻,却未见他开口。
张歧安只是站在那,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如既往的端正克制。
半晌,他终于启唇,“谢谢你,容君。”
谢令仪:“”
不是,他堂而皇之,当着众人面将自己叫过去,就为了说这短短五个字?
谢令仪深吸一口气,“好的,我会帮你转告给陇西县主的。”
“不是陇西县主,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提到这,谢令仪火气就无端冒上来,若不是他也去凑热闹,闻应祈又怎么会被别人救走,至今还不见下落。
是以,她说出口的话,就不太好听,“你的船,好端端地怎么会翻?可有查到是什么原因?”
“已经查出来了,人也抓住了。”张歧安觑着她脸色,小心道:“是一伙地痞无赖,上了铐子就招了,说是有人买通他们干这事。”
谢令仪闻言,目光逐渐变得凌厉,“那有没有找到背后指使之人?”
如果张歧安的船是被人推翻的,那……闻应祈会不会也是被人算计的?
可问题是,他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又有谁会刻意针对他?
“没有。”张歧安摇头,语气沉重,“这些人不过是混家子,不管是谁,给够银子就能卖命。唯一能问出来的线索,是其中一个受不住打,说主家曾给他们看过画像,叮嘱他们看清楚人了再动手。”
“不过,等船翻了,我隐约听到他们抱怨了一句,怎么就只有一个男的。”
“大约是湖水过于冰凉,他们没来得及细看,就匆匆推船了。”
“容君。”张歧安又重新望向她,“你问这些,是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谢令仪垂眸,敛去神思,“我问完了,没其他的事,就先过去了。”
她话毕,便径直转身。
张歧安怔住,似是没想到,她又变得这般冷淡。手腕几乎是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