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心头微动,连忙拱手说道:“圣上,微臣不敢。”
崇平帝笑了笑,说道:“无妨,今日是凯旋之日,不必如此多礼,你随着朕一同进宫。”
他们翁婿之间,倒也不用讲寻常那些君臣之礼。
“陛下,御辇已准备好了。”这时,一个内监笑着说道。
贾珩原就想着推辞之言,此刻,心头一动,不等崇平帝继续盛情说出什么“坑”他的话语,凝眸看向六匹骏马拉动的马车,开口道:“圣上且登车辇,微臣愿为圣上驾车,前往宫门。”
崇平帝闻言,倒是一怔。
原本在四方等候的众臣,都是面色古怪了下,看向那蟒服少年,几是以为谄媚之臣。
崇平帝心头剧震,目光复杂地看向那少年,说道:“子玉刚刚班师回京,岂能做这些?”
贾珩朗声说道:“圣上,臣蒙圣上慧眼拔擢,方得以竭尽驽钝,建功立业,愿为圣上驾车御马,披坚执锐。”
可以说,在凯旋归来,军功正隆时,主动提出为天子驾车,什么武将跋扈之言都无法站住脚,如果能一直这般谦虚谨慎,已经预定了三朝元老、托孤重臣。
崇平帝闻言,再次定定看向少年,对上坚毅的目光,捕捉到少年目光深处的一丝“孺慕”,心头微惊,旋即微微笑道:“好,好,难得子玉有这份儿心。”
什么叫赤胆忠心,视为君父?这就是了。
不过,民间常言,女婿半个儿,眼前少年迎娶了咸宁之后,终究还是要唤自己一声父皇的。
既是自家女婿,使唤使唤怎么了?
心念及此,也不纠结,笑了笑,说道:“那朕就乘乘子玉驾的车辇。”
这时,崇平帝在大明宫内相戴权等一众内监的搀扶下,乘上马车,在锦衣府卫的扈从下,驾车沿着朱雀大街向着宫门而去。
而列队观礼的大汉朝文武百官,都是震惊莫名地看着这一幕。
一位率领凯旋之师的主帅为天子驾车,这般恭谨事上,鞍前马后,忠心可昭日月,让人无话可说。
谦虚谨慎,不骄不躁,几有古大贤之风。
杨国昌则是看着已经挽起缰绳,坐在车辕上的蟒服少年,灰白相间的眉头下,苍老目光阴郁几分。
不知为何,心头忽而生出四个字,大奸似忠!
而齐王、楚王同样目瞪口呆,心头有些说不出什么的古怪。
这也太……
而随着贾珩驾着车辇,缓缓拉着崇平帝,身旁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御手操控,马车缓缓驶向宫苑。
“子玉,这次出京辛苦了。”崇平帝目光温和地看向那蟒服少年,一手拉起车帘,笑了笑道。
贾珩道:“为圣上效力,为社稷奔走,不敢言苦。”
崇平帝点了点头,说道:“这次南河抗洪,整饬河务都很不错,朕原也想早些让你班师回来,但高斌留下的烂摊子,又不能不收拾,满朝文武之中却无如你这般合适,好在南河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贾珩默然片刻,道:“江淮之地,还是有几地受灾,但损失不大,不会影响大局。”
就这般,在街道两旁百姓的欢呼声中,贾珩驾着车辇,在锦衣府卫以及内卫的扈从下,来到宫苑门口。
第651章 晋爵一等伯!
在内卫以及锦衣府卫的扈从下,六匹毛色枣红,鬃毛油光闪亮的骏马拉动着车辇从安顺门进得宫苑,沿着干净轩敞的御道向着大明宫而去。
然在这时,崇平帝唤道:“子玉,到这儿停下,朕下来走走,也稍稍等一等后面的诸位文武大臣。”
贾珩闻言,轻轻拉住缰绳,旋即,从车辕上下来,伸出一只胳膊,说道:“圣上,微臣扶你下来。”
这时,崇平帝也挑起帘子,在贾珩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笑了笑道:“子玉,咱们君臣走一段儿。”
贾珩连忙应下,搀扶着略有些喘气的崇平帝,问道:“圣上上次之后,怎么没有好好调养身子?这看着仍有些虚弱,还是需得好生歇息才是。”
崇平帝沿着回廊行走着,感慨说道:“朝廷的事儿,千头万绪,朕如何敢生出怠政之心?”
贾珩点了点头,叹道:“圣上河九州之重,肩负天下苍生,心头忧虑,臣实知之,然国事并非一日之功,圣上还是不要太过操劳了。”
崇平帝轻轻笑了笑,在一处汉白玉的栏杆处立定身形,扶着栏杆,眺望着远处的殿宇,说道:“朕又何尝不知?但国事唯艰,时不我待。”
这时,身后不远处的戴权已领着七八个内监跟上来,见着崇平帝神色倦怠,唤道:“陛下,可要准备步辇?”
崇平帝摆了摆手道:“朕无事,随着子玉走走,你们不必跟那般近。”
说完这些,看向贾珩,往日冷欢迎的目光温和几许,说道:“子玉,你这次在河南、江淮之地,为朕解了不小的难处。”
“圣上过誉了,为君分忧,此臣之本分。”贾珩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