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落下后,肖缇恩再也使用不了任何技能。无论他如何调动身份卡的能量,只能感受到心脏处的钝痛。
房间里静悄悄的,20多名家仆,背对肖缇恩,守着每一扇窗。肖缇恩的啜泣断断续续传入他们耳中,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的我,有何颜面倒在您的脚下,主人,我亲爱的主人!”肖缇恩的声音从青壮年时的沉稳,变为暮年老者的沧桑,他的哭泣声,撞在墙壁上,激起微弱的回响。
他握着神像的手渐渐缩紧,一边哭泣,一边蜷缩起身体。
忽然,似乎感知到什么,撑着枯瘦的身子骨,跪在地上,狂热地吻着神像的手背。
肖缇恩一直紧握着的左手,也松开了,几颗玻璃珠掉在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主人!只有您怜悯众生啊,我愿付出一切,让您成为这世上唯一的神王!”肖缇恩嘴唇贴在神像手背上,他的声音很低,很压抑,但颤抖的尾音,透露出他内心震动的强烈感情。
玻璃珠滚到神像底座,撞击那神秘的石材,发出余音似的轻响。
这天晚上,高梦棠睡得很不安稳。
他一会儿梦到黑商,一会儿梦到阿撒托斯之矛在黑塔王座厅飞来飞去。而梦中的高梦棠,靠在王座里,漫不经心地支着下巴,对他的下属说:
“它为什么总是飞来飞去?”
“陛下,它感知到了危险。”侍从回答。
“这里是黑塔零,我的王座厅,能有什么危险?”贤王十二问,身旁的侍从擎着托盘,盘子上有一杯冰水。贤王十二偏头瞅了瞅,拿起那只金杯,抿了一口冰水。
“好甜呀,”贤王十二说,然后他从椅子中爬起来,把金杯举到侍从嘴边,“月牙儿,你也尝尝,今天的冰水很甜。”
被唤作“月牙儿”的人,吓得连连后退。贤王十二很委屈地说:“你躲什么呀,嫌弃我喝过么!”
说罢,贤王十二一骨碌从王座上跳下来,拿起另一个侍从端着的玉壶,又拿了一只新的金杯,倒了一杯新的水,递到月牙儿嘴边。
“喝吧,这次我没喝过。”
月牙儿直接跪下去了:“陛下,奴仆是奴仆,王是王,陛下不该这样。”
贤王十二不听,非要月牙儿把那杯水喝下去,然后问他甜不甜。月牙儿幅度微小地点了一下头,贤王十二才满意地笑了。
阿撒托斯之矛仍在黑塔中飞来飞去,戳刺着空气,躁动不安。
另一个胆子大一些、行为举止更大方的侍从捂着嘴笑了一声:“十二和历代贤王都不一样呢,您比他们更好相处,更……惹人喜爱。”
最后四个字说出来,正拿着仪器在王座厅到处检查的其他仆从惊出一身冷汗,纷纷回头看着那胆大包天的仆从。
“是么?”贤王十二却很高兴,惹人喜爱,对祂来讲是赞美,“绘世,我真是最让人喜欢的么,比贤王十一还惹人喜欢?”
提及贤王十一,气氛又冷了下来,那些到处乱看的侍从,纷纷低下头,心有余悸的模样。
“属下侍奉过从贤王八到贤王十,三代贤王,”绘世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复杂的情绪,“贤王十一登基后不久,属下逃出了黑塔零。”
“为什么?”贤王十二问。
绘世落寞地说:“属下喜欢绘画,但侍奉贤王十一,必须自剜双目。”
“什么?!”
“贤王十一的近身侍从,无一例外,都是盲者,”绘世抬头看了一眼在空中到处乱飞的紫色长矛,“正因如此,贤王十一才炼制出阿撒托斯之矛。”
“盲者不能很好地保护贤王十一,这支长矛,感知到危险会自动攻击,有它在,贤王十一才能安全。”绘世的声音越来越虚无缥缈。
梦境淡去,高梦棠凝望着绘世的脸,总觉得有些熟悉……
静谧的房间中,高梦棠倏地睁开眼,隗维仍睡着,眉头微蹙。高梦棠盯着天花板,许久许久。
梦中的所见所闻,应该是他作为贤王十二时期的记忆。
黑商拿走的“自我欺骗、自我蒙蔽”的能力,是记忆么?
找回记忆,应该算好事吧,怎么能是交易付出的代价呢。
高梦棠想不明白,他惦记着绘世的面容,轻轻拿起草稿本和铅笔,沙沙沙地画出绘世的模样。
身旁,隗维说了句梦话,声音含糊,高梦棠听不真切。他竖着耳朵,分辨了半晌,好像是“我没错”三个字。
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
隗维一直重复着。
做噩梦了?高梦棠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忽然,隗维倏地睁开眼,红色的竖瞳在昏暗的房间中幽幽亮着,他杀气腾腾地瞪着高梦棠片刻。
“盲者阁下。”隗维清醒过来,揉着额角坐起,靠着床头。
“你梦到了什么?”高梦棠小声问。
隗维半闭着眼说:“在下被砍去了一条手臂,在树林中逃难,找到一间猎人小屋,屋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