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露了上下两排牙。
戚棠:有那么好笑吗?
秦黛是真的觉得好笑,也有一点意外,准确来说,你的是,她的是当年从无法进入你躯体的那段生骨上砍下来的一小截。
秦黛啦手指比划出一个长度,比那串糖葫芦短点的长度:硬生生从她身体里拨出了那段骨头,然后用那一小截生骨替换。
让我想想,她那时多大?好像没比你大多少呢。
她语气怪怪的,戚棠难以自制的有些心疼。
那段经历,听着很疼。
戚棠记起了她昨日疼成什么样子,说不出话。
而且,有解释了。
所以,她见她时心动心痛,心脏乱跳,不是嫉妒,不是喜欢,而是同一根命骨的羁绊?
所以,她能用不厌、能用印伽。
所以,最开始那一鞭其实是她自己的下的手?
戚棠想笑又想哭,原本该在她胸腔翻滚的情绪缓缓沉下。
秦黛说:她该恨你的。
秦黛说:你是死的时候,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人换了生骨续命,她却是在毫无病症的情况下,被迫成为伴生骨的载体,仅仅是因为合适。
没有血养的生骨会碎,从四方之地剖出来的生骨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起的。
所以戚棠昼夜药物不停,屋里焚香,熏陶多年。
但是虞洲离开了。
因为她知道,她那样活着是要成为你日后的救命稻草的,谁能心甘情愿能为另一个人的药呢?
秦黛表情感慨,她今日大发慈悲似的什么都跟戚棠说,只是片刻,声音很轻:不过她现在应该心甘情愿了。
戚棠看着秦黛。
她听见了。
她心里缓缓流淌着温热的、不明的情绪,流入枯竭而不被察觉。
无情道是有作用的。
她此刻庆幸,只有一点点难过,连眼泪也不会掉下来的那种。
此刻,戚棠神丝找到了两具傀儡他们互相依偎,高大一些的将矮小一些的挡在身后,傀儡脸上看不出表情,他们眼珠子圆而惊愕。
已经没有人相了。
戚棠一下子酒认出来了:你杀了郑玄和莺莺?!
戚棠的速度比她预计的快,秦黛笑了,看了下天,觉得冤魂也聚集的差不多了,她缓缓开口:献祭屠城啊,一个城都不会有活口,何况,与我一同做出这样自私的事情,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随着时间流逝,天空浓雾愈发漆黑。
随她话音落,平地卷起了满天烟尘,肃杀血腥气扑鼻而来,尘封数年的被禁锢在腐烂肉身里的魂魄破土而出,寻找新鲜的躯壳。
可虞洲夜观天象,同她说过,今日是个好天气。
今日分明是个好天气。
戚棠默念。
他们安居乐业、他们榕树下话家长里短、他们热闹而普通,平凡的随处可见。
可是,我得救他们。
戚棠喜欢那种平淡温馨,喜欢她们凑在树下聊天的样子,也爱听小贩走街串巷吆喝的声音。
人间的烟火气。
她很珍重世人会有不是,可是连修士都会走错路。
修者为大道。
大道为民。
戚棠没说话。
她眼眸往上看,在墨黑的天色里,地上画的鬼画符似的朱砂痕鲜红如血,滚滚发烫。
得跳出这个视野。
不动就找不出破绽,当浓雾里探下的雷霆开始动荡,戚棠不管秦黛,抽剑跟上薄雾中闪现的鬼魅她要找到阵眼、她要找到那些被咒锁住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