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握的手指……
“如果你只是想要看到战争的话,”玛斯克微笑着说:“只需要调换碎片就可以了……当然,别让格瑞第知道,那么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任务中获得更为丰厚的赏金。”
“若是那样的话,”葛兰说:“那么伯德温只会对自己说,这一切都要归罪于狡猾的盗贼,和他毫无关系,他甚至有可能成为传说中一个命运多舛的英雄,想想看,就算他死了,几十年后我还得听着吟游诗人传说他的故事,单这一点就足够我作呕的了。”
“所以你要让他选择。”玛斯克往椅背上一靠,他只是盗贼之上,但在一千年前的诸神之战中,他愿意化身为一柄匕首为一个凡人【也就是希瑞克】所用,也只是为了谋夺更强大的神力与更高的神职罢了,所以他虽然不是阴谋之神,但也同样欣赏恶毒的诡计与卑劣的陷阱:“我想,我的儿子,你一定等不及想要听到他绝望的哀嚎了?”
“是啊,”葛兰说:“简直就像是在渴求食物和水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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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伯德温并不知道有人正在等待着啜饮他痛苦的泪水,他浑身就像是被火炭填充着那样,血液沸腾,面部赤红,他的思维变得麻木而迟钝,他不知道那片蕴含着巨大力量的符文碎片正在引诱着他,控制着他,让他无暇去思考和踌躇,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从他与李奥娜的卧房一直走到那个他的兄弟与国王葬身之所的房间。
他知道伯纳,他的养子,还有他的两个亲生子,雷哲与雷蒙将这里作为了一个可以容纳孩子们的小秘密的房间,有时候他来到这里,思念他的养父与狄伦的时候,他可以嗅闻到肉干与蜜酒的气味——也许是因为他下过赦令,不允许无干的人们随意接近这里的原因,这里总是那样的寂静,无人打搅,但出于他另一个微小的心思,他也愿意让狄伦。唐克雷,或说狄伦。海曼——假如后者真的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成为了盘亘不去的幽魂,看看曾被其轻蔑与漠视的兄长做到了他不曾做到的事情——统治高地诺曼,拥有一个深爱自己,血脉高贵的妻子,还有两个健康又活泼的男性继承人。
而今夜,他想让狄伦看到一个更为辉煌的自己——是的,他不再是泰尔的圣骑士了,但他可以做的更好——他,可以成为一个神祗!
“看啊,”伯德温低语道,“看啊,我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狄伦,我可怜的弟弟。”
一阵阴冷的风从他身边拂过,伯德温骤然抬起头来,房间的门窗都紧闭着,只有镶嵌着墙壁上的氟石发出白色的冰冷光芒。
他猛地转身——然后他就看到了狄伦。海曼。
狄伦。海曼维持着他死去时的样子,但他的身体就像是烟雾组成的,又像是经过了稀释的颜料,他碧绿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无生机的宝石那样晶莹幽暗,苍白的皮肤上笼罩着一层灰色,就像是哀悼荒原的灰尘落了他一身,他的衣着虽然华贵,却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陈旧之气,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伯德温,就像是在谴责什么。
他能谴责什么呢?在兽人入侵之前,他就被杀了,伯德温也曾经让施法者去哀悼荒原寻觅他的踪迹,也曾经在这个房间里呼唤过他,承诺要为他寻找凶手,但狄伦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伯德温因为惊吓而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然后他又因为这个退缩的举动而气愤起来,他从未畏惧过狄伦,他只是——尊敬他,爱护他,因为他是摩顿。唐克雷的亲生子,他曾经对夺走了狄伦应继承的爵位与领地而感到歉疚,但发自内心地说,伯德温认为,狄伦更适合王都,他有着一个长公主的母亲,即便没有唐克雷的爵位,他仍然是个尊贵的王室后裔。至于唐克雷的领地,雷霆堡贫瘠而荒凉,每年冬天都要面对严寒以及兽人们疯狂的侵袭,需要担负的责任绝对要比享有的权利更多,也更危险,这点从黛安长公主始终坚持将狄伦留在身边,留在王都就可见一斑。
之后,他虽然知道了狄伦是黛安长公主与财政大臣富凯的非婚生子——摩顿。唐克雷在死去之前,坚持要在国王的见证下将自己的姓氏、领地与爵位交给事实上与唐克雷家族毫无血脉牵连,只是有着一头在唐克雷家族中常见的灰发与灰眼的伯德温,归根结底也就是为了借此羞辱着两个带给他莫大羞辱的人——黛安长公主,还有狄伦。不过知道归知道,伯德温仍然对狄伦抱有善意——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狄伦的时候,他还是个被黛安长公主紧紧抓在怀里的孩子。
也许狄伦不,但伯德温敢发誓,自己确实是将他当做兄弟看待的,他甚至想过,虽然他没有孩子,但可以教导狄伦的孩子,最后将雷霆堡交还到唐克雷家族后裔的手中。
伯德温的神情变得迷茫起来,这些回忆竟然那么遥远,遥远到他都无法看清它们了——自己真的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直到符文碎片突然如同炭火那样灼伤了他的皮肤。
“你对我做了什么?”伯德温惊慌的说。“你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