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向外征伐这条唯一的道路——而在这片大陆上,除了格瑞纳达这种君主神祗合一的国家,国王所拥有的权力与威望被他分封的领主们瓜分,更多时候,他更像是一个仲裁者,一个部落的首领,想要如曾经的法崙皇帝那样说一不二,独断专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能够解决劳动力不足,或是“烟草”的问题,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直接伤害到他的臣子与骑士,他们才是他的支柱,虽然作为基座,他的子民同样重要,但若是支柱崩塌,他连等到基座溃散的时间都不会有。
“那么就这么和他们说吧。”黑发的施法者平静地说,他的双手放在高背椅的扶手上,手指异于常人的纤细修长,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神情淡漠,即便是在一个国王面前,他也从未卑躬屈膝,符合大部分人对一个强大法师的想象——德鲁身后有着两位他所招揽的法师,但他们也明确地说过,他们的力量完全无法与这位大人相比,就算他们为了那笔佣金愿意尽心竭力,也无法保证德鲁在他面前的安全,如果德鲁想要完整地从这个房间里走出来,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激怒他为妙。但他提出的要求,同样是德鲁无法达成的。与其到了事后,让他因为受到了欺骗与嘲弄而愤怒,不如现在就好好地和他解释一番,但那位大人虽然听完了他的话,但只要看到那双不变的黑色眼睛,德鲁就知道他的立场还是没有丝毫更变的痕迹。
“和你的领主,你的骑士们说。”异界的灵魂说:“这已经不再是人类的问题了,”他看着德鲁,“也不单单是侏儒,矮人,或是精灵的问题,或是兽人,巨人,地精也无法置身事外,陛下,您也许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位面正在动荡不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有预兆,海鸟失却了踪迹,云层紧压海面……不但是你们,维尼托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神祗们的代言人之间的冲突正在变得激烈起来,您难道认为如同伯爵这样的存在在其他地方会很少吗?”
“难道不是吗?”德鲁勉强地说道:“我们的国王,我是说,我曾经忠诚过的那一位,他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对永恒的生命,健康与俊美充满了渴望——当然,我不是说,我们就没有,只要是人类,都会羡慕精灵以及其他长命的种族所拥有的恩赐吧,但我们也明白,如同花朵会凋谢,叶片会掉落,河流会干涸那样,人类的生命同样是有尽头的,这是自然的循环,也是我们的命运,虽然有些不甘,但我们也很清楚,为了逃避这个命运,我们付出的报酬可能要远远大于我们所能有的,如果一定要强行扭转,放弃,那么等待我们的只有苦痛与哀愁——但国王陛下并不是这么想的,我想,在你们到来前的那些年,他就已经疯了吧。”
“维尼托的国王是为了他的国家,或者说他的家族,而塔拉的国王是为了延续他本人而非国家的命脉,但对我们,对神祗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异界的灵魂说:“虽然对于我的队伍中的其他人来说,奴隶的交易是一种后退,一种耻辱,一种……让他们良善的心与认知都无法忍受的事情,但我要你告诉他们的,不仅仅是这些,或者说,这些根本不能够动摇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哪怕他们并不依赖那种所谓的烟草,烟草带来的畸形的,表面的繁荣也足以让他们装聋作哑,如果你真的要求他们中止奴隶贸易,我想,他们之中最忠诚的,也不过是将明面上的买卖转往地下,又或是禁止塔拉子民相互交易彼此,但您也知道,这并不能坚持很久,毕竟那些已经无法摆脱烟草控制的人们价格低廉,可是呢,要从外界得到奴隶,他们的价格可就要高昂的多了,而且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地放弃烟草的种植与流通——您还记得在战争中伯爵对于他来说过于庞大的兵力吗?在龙火列岛上我彻底地研究过这种植物,在和药水混合之后,它能够最大限度地降低人类的自主程度,他会变得思维迟钝,麻木不仁,格外的温顺听话,但同时,他体内的能量会被完全的激发出来,在短短的十几年里,他可以如同一头不知疲倦的牛马那样昼夜不息的劳作。而在战场上,他们也不会产生对于受伤以及死亡的恐惧,只要给他们那种东西,哪怕已经肚肠流出,眼睛瞎掉,手足被斩断的情况下,他们仍然可以用牙齿咬断士兵的脚和喉咙,这些我们都已经见过了不是吗?”
“所以……你所说的就更加不可行了。”德鲁低声说。
“那么就告诉他们吧,”异界的灵魂说:“他们正在动摇的,不是人类,或是在这个主物质位面上所有的生物所能有的基础,而是神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