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派人来传话, 问您可进了晚膳?说今个儿田庄里进了新鲜四腮鲈鱼, 现清蒸了吃甚好, 想请二爷过去尝尝。”
陆懋嘴角微微上扬, 讥讽一笑, 停顿片刻, 淡漠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你且去回话,说我就去。”
“是。”高律退下。
陆懋这才起身,捋直衣摆,径直往西正院行去。
待到陆懋走到西正院, 李妈妈早已在垂花门外等候多时,见到陆懋远远行来,忙一个箭步上前,伏身给陆懋行万福礼,“老婆子给国公爷请安!”
陆懋抬手示意她起身,“李妈妈何需在这边等候。”
“能在此候着国公爷,这是老婆子的荣幸,还请国公爷赐予老婆子这个荣耀才是。”
陆懋眉头微抬显出几分不耐烦,冷然地撇了一眼李妈妈,肃声道,“罢了,进去吧。”
李妈妈慌忙跟随在陆懋之后,却又于前厅拦下陆懋,有些涩然地禀道,“国,国公爷,请先容奴婢进屋通传一声!”
陆懋顿下脚步,眯了眯眼睛,冷冷一笑道,“妈妈,请吧。”
李妈妈即时伏低身子,胆寒道,“回国公爷的话,这几日太夫人身子上有些不太舒爽,容色凌乱,还请国公爷容奴婢通传,予太夫人片刻收拾妆容。”
陆懋面无表情,也不言语。
李妈妈抬眉偷偷撇了一眼陆懋,但他冷冽的背影,却无端使她背脊发凉。
“李妈妈,请通传吧!”
“是,是。”李妈妈轻步进屋通传回禀。
片刻后,便快步流星般出来,伏地回话,“回国公爷,太夫人说,请国公爷进去。”
陆懋甩袖转身,冷漠往内屋里走去,李妈妈赶紧起身,快步为陆懋打起门帘子。
她欲言又止,却进退两难。
随即又鼓起勇气,怯懦地轻声禀道,“回国公爷,是这样,太夫人这段日子以来身子不好,脾气也有些起伏,若是今日老太太又与国公爷使小性子,还请国公爷多多见谅包容才是,莫要与太夫人生气,太夫人年纪越大越似个小孩,总是希望大家哄着的。”
陆懋停住脚步,回转过头,俯视这个身体消瘦的老婆子,“李妈妈跟在太夫人身边有多少年了?”
李妈妈惊讶的抬头,又迫于陆懋身上的威势,忙又低垂下脑袋,恭敬地回禀,“回国公爷的话,老婆子为太夫人进府路上所搭救,后便一直侍奉在太夫人身边,现今已三十载有余。”
陆懋点了点头,“李妈妈对我母亲,倒是忠心……有余。”
随后便再未说话,复抬步往前,李妈妈忙又跟随在后。
李妈妈不明白陆懋的意思,却也不敢多问。
进了内屋,打扇看茶的丫鬟们见了陆懋,纷纷行礼后退下。
陆懋进到西稍间,见到孤零零地坐在圆桌前的太夫人吴氏。
“给母亲请安。”
太夫人回头看他,却不言语。
陆懋撩袍于她对面坐下,也不言语。
负责膳食的婆子丫鬟们这才鱼贯而入,传膳递菜,端茶布水。
陆懋历来不惯丫鬟婆子在跟前伺候布菜,便摆手示意她们也下去,众人皆领命退下。
陆懋方起筷夹起菜,太夫人便露出了几分的讥讽笑意,出口如利剑伤人,“难为国公爷心里还想得起我这个老太婆,今日竟能请得动您大驾,光临我这西正院!”
陆懋眉头一蹙,缓缓放下筷子,冷冷道,“母亲,这是何意?”
她紧紧地盯着他,嘲讽地道,“呵,何意?我说国公爷您有多久没有来看我这个母亲了?自我被囚在这院子里,你已足足有三个月未踏入这个院门,请问一下这位国公爷,你的孝道呢?”
陆懋神情淡漠地望向她,语气带着几分不奈,“母亲,有话直说,无需用这种罪名来压我!”
太夫人狠狠地点了点头,冷笑道,“好,咱们且不说这个,我问你,你曲阳的舅舅与吴哲除嗣之事,你为何不派个人来与我禀报?茺州府贪腐案牵连加之杀妻案件,吴哲被流放十年,又是怎么回事?”
陆懋仍是那一脸的冷漠,只听见他从容不迫的回答道,“即便我不说,您不是也知道了?”
她见他如此,越发来气,不由地又嘲讽起来,“我问你的是,为何之前不告知我,你为何任由你舅舅除了吴哲的嗣!你明明已然帮吴哲洗脱了杀妻的罪责,为何如今又被流放?”
“母亲,我国公府并未帮吴哲洗脱罪责,经三法司会审,兖州府贪腐案中吴哲无罪开释,但杀妻罪名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按法度当然该流放十年。”
太夫人大笑起来,冷冷讥讽道,“你不要来敷衍我,要说这其中没有你的授意,我可不相信,我只问你,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等不得他继续说话,她便又连声呵斥而出,“你舅舅是个没成算的,恐怕也是着了你的道吧!你不过是想断了我的后路罢了,你就是想报复我,吴家不好了,我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