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问:“你在找她?她是你的妈妈?”
雯雯摇头。
“是其他亲人,还是朋友?”
雯雯说:“我不认识她。”
听到答案的两人愣住。
雯雯拿到面包和油条时,第一时间跑向女人,怎么会不认识她?
雯雯说:“我在路边遇到她的,她看起来很疼,我把她带回去,她应该会饿,我不吃东西就会饿的,但她好像很挑食,我带的东西她都不喜欢吃。”
南栀迟疑道:“你不认识她,为什么要给她带东西吃?”
雯雯理所当然道:“不吃会饿啊。”
南栀和阮乔都愣住。
雯雯的理论很纯粹,纯粹到让她们羞愧。
南栀摸摸雯雯的头,“乖,以后不会挨饿了。”
雯雯和女人在初雪中相识。
女人穿着薄薄的衣服躺在路边,和马路牙子齐平,身上还有一层雪。
如果不是两个眼睛仍然会转,雯雯肯定不会注意到她。
雯雯察觉到女人很冷,想到自己找到的风水宝地,便将她拖到桥下。
她一个小姑娘想拖着无法用力的女人往前走实在困难,但她很聪明,在垃圾场找来一个带轮子的货筐,先把女人丢进筐里,再拉着往前走。
轮子不太好用,她的风水宝地其实不远,但拖了两个多小时。
雯雯想和女人说话。
最开始她还能发出一些音节,会回应雯雯,但没多久,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雯雯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但每次讨到东西吃,都会分给她。
直到最近,女人什么都不肯吃,连水都不愿意喝,雯雯想,可能是她带回来的东西不好吃,她得去找点儿好吃的。
中午南栀带着雯雯去食堂吃饭。
值班的医生不多,又是过年,大厨特别痛快地炒了两盆肉菜,满满都是肉。
南栀多给雯雯打了一份,其他科室看见雯雯,都来逗她,“南医生和陆医生的私生女?”
“人家两人光明正大,怎么叫私生女?”
“对哦,要不就是南医生的妹妹?”
南栀点点头,把雯雯带走。
陆随打好饭走过来,“知道女人的身份了吗?”
南栀摇头,“只知道她脑袋里有弹片。”
“经历过战争?还是遇到过歹徒?”
南栀说:“位置很深,但恰好没有碰到要害,应该跟了她很多年。”
阮乔更在意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街上,“是被孩子扔出来了吧?她都不能动了,怎么会自己跑到街上?”
她可能是经历过战争的可怜人,基础病很多,肝癌晚期,在濒临死亡之际出现在街头,阮乔没法不同情。
南栀说道:“有可能,而且她脑袋里的弹壳,还有解释。”
“什么?”
南栀问:“她会不会是军人?”
军人,真的参加过战争,肝癌晚期,被丢在大街上。
阮乔都不敢继续想。
雯雯听不懂这些,她安静地啃猪蹄。
南栀怕她难过,也不再提女人。
下午,女人的所有检查报告都出来了,医生把南栀叫过去,明确道:“撑不住了,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家人,给她做检查已经仁至义尽,别再浪费钱。”
南栀作为医生,只要患者预后良好,有好转的可能,她都要尽全力去医治。
她知道医生说出这种话时,是真的在为患者好。
砸钱没有意义,而且患者仍然会痛苦。
南栀说:“明白,人还是留在医院,不做没必要的抢救,尽量减轻她的痛苦。”
南栀去女人的病房看望她。
她的病历上没有属于她的名字,医生问话,她也无法回答。
女人脑袋里有弹片的事很快传开,连争作为恰好值班的领导,前来表示适当的关怀。
“小南啊,做得不错,费用方面不用太担心,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如果她真的是军人,再怎么救都是医院应该做的。更何况现在我们也没办法做什么。”
阮乔竖起大拇指,“好领导!”
南栀跟着夸赞,“不愧是连院长,一定会带领我们把康宁医院发扬光大!”
连争晕乎乎的。
晕完又觉得不对劲,这套路怎么似曾相识?
雯雯拿着两朵花走进来。
花瓣是鲜艳的黄色,说不清具体是什么花,花朵在小姑娘手中闪闪发光。
她把花放在床头柜上,南栀才意识到这其实是假花。
现在还是冬天,哪里搞得到鲜花?
雯雯伸出手,摸摸女人的头,“这里的饭很好吃哦,不要再挑食了。”
女人眨了眨眼睛。
雯雯在儿科留了两天,女人吊着一口气,一直坚持着。
南栀每天都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