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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1 / 2)

季安的笑挂不住了。

他确实不如谢辞有魄力,被逼到绝境,竟然凭着深渊纵身一跃,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升级。

可,这仅仅只是个开端罢了。

他们的胜负,会在第一次临床试验见分晓。临时拼凑的升级版,真的能保证稳定性吗?

念及此,季安沉了沉心,二指习惯性地捻眉尾,不紧不慢地倒打一耙:说到这,谢总,贵公司的律师三天两头给我们发起诉函,说我们专利侵权,多到我桌上都堆不下了。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们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

好啊。谈什么?

谈谈明迹收购云越的计划?季安悠悠地,我知道你们公司的那些烂帐。你现在主动认输,我的出价会高一些;要是等试验失败、破产清算的时候,我可就没这么慷慨了。

这样吗,让我想想。

从不轻易认输的谢辞陷入了沉思。

再抬头,在季安期待的神情中,相当慷慨地给出了自己的出价:季总监这样优待云越,我也不能太小气。这样吧,等你被明迹赶出门的那天,我亲自让我们的首席法务接你,直接门对门地把你送去法院,免了你像过街老鼠一样被赶来赶去。你看这样行不行?

谢总,你可真客气。

生意人,有来有往嘛,应该的。

假客套的两人又重握了一次手,无声的战书自指尖蔓延至眼底。

季安被万路先一步带上了行政大厅登记手续;而林湛刚验收好仪器,拿着表格,踩着湿滑的阶梯慢慢地走向谢辞。

签字吧。

手中的表格递了出去,林湛的指尖都是红的,仿佛冻了很久。

怎么不在楼里等?到了会有人喊你的。

谢辞唇边的笑容渐淡,拿着冰凉的圆珠笔,划了几次都不出水,坐实了笔的主人长久等在雪里的狼狈。

他用力签下名字,垂眸望着林湛,轻声问:一直在这里等我,是担心我拿不出东西来交差吗?

林湛淡淡地说:你刚也说了,你有你的门路。我为什么要替你担心?

与面对季安时的尖锐冷厉不同,谢辞遇上林湛的诘问,只是象征性地顶了一句嘴,还听着有点委屈:也对。林医生最看不惯我们这种走后门的下流商人。我现在有点害怕了,要是林医生故意为难我们可怎么办?

你不要侮辱我,也不要小看我。我们之间的不愉快,不会延展到工作里。

一股莫名的焦躁涌上林湛的心头。他咬着下唇,抬头对上那双可恨的笑眼,却愣了愣。

在科研中心廊厅外的白色灯光下,谢辞前额的发丝下隐约藏着薄汗,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上紧绷的肌肉线条,那里也有汗,碎碎的一层。

这样冷的天气,到底要在雪里奔忙多久,才流了这么多的汗?

林湛不想靠得更近,也不想再知晓那些亲近的人才能看穿的逞强。

这些,都与他无关。

请不要再拿师父做挡箭牌。他不是你的靠山,我也不是。请谢总注意分寸,保持距离。

谢辞握着笔沉默,笔尖顿在辞字的最后一笔,将白纸被按得凹陷褶皱。林湛等了几秒,见那人不收手,便伸手抽走塑料垫板和登记表:你可以走了。

没别的要签了?

没了。

可惜了。我还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谢辞还握着那支笔,大拇指无意地摩挲着笔杆,像是想体会之前的执笔人在风雪里遗落的体温。

事已如此,还何必故作姿态。

林湛的口吻很淡,不想与对面的人有更多的交流:你想演就继续,我没空奉陪。

最后几句,说完就走。

嗯。

我和赵主任之间确实有合作,也多亏了你在其中牵线搭桥。但这件事与这次的临床试验无关,也没有你想得那么肮脏。

这段时间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是因为避嫌。你知道的,我们的关系敏感,走得太近对你对我都不好。

下班后我不能联系你;工作时间,我难得可以理由正当地跟你相处一会儿,我们就别吵了,行吗?

林湛几乎要给谢辞鼓掌了。

为了上班共事和谐、下班完美切割关系,那人用诚恳的语气编织出了一个逻辑闭环的故事,解释了这段时间所有的暧昧与欺骗。

他定定地望着谢辞,脸色苍白,与偶尔飘下的碎雪同色:这样的借口,这些年,你到底在多少人身上用了多少次?

我真的差点又要信了。林湛自嘲地笑了笑,真不知道是你的演技太好,还是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于是谢辞满腔的话便也凉了下来。

过去那么多年,他们仿佛一直在这样的怪圈里打转。无论以怎样温馨的画面开场,最后总是以两败俱伤收尾简直像是一部底色悲凉的谍战电影,暧昧只是筹码,背叛才是常态。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天地混沌地泛着白,像是一场永不会散尽的噩梦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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