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染上明丽无方的暖色,前方却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冰冷幽深 。“就像是从天堂驶入地狱。”霍金斯犹自愤愤,“追踪鲸鱼,我看是追赶撒旦 !”
辰时左右,桅杆上的税收忽地大声呼叫起来:“看,喷水啦,他们喷水啦。 ”众人闻声,感到船头,果见海平面上白浪汹涌,百十头大鲸在水中翻滚喷水, 纵情嬉戏。
谷缜惊喜交集,说道:“大耳朵,真有你的,赶上鲸群啦。”薛耳闭眼木然 ,蓦地微微一晃,屈膝软倒,青娥就在近旁,急忙伸手将他扶住,但见她脸色惨 白,竟以昏了过去,顿时大为惶急,尖声呼喊陆渐,陆渐闻声赶来,一手度入真 气,一手把握薛耳脉搏,说道“不是黑天劫,他心力耗费太甚,昏过去了。”
真气如题,辥耳悠悠醒转,入眼便是陆渐关切目光,忙到:“部主,不碍事 ,小奴支撑得住。”陆渐道:“你且歇一阵。”薛耳道:“若歇息了,就赶不上 鲸鱼啦。”陆渐略一沉默,叹道:“辥兄,为我的事,有劳你啦。既然如此,我 为你护法。”说罢妥青娥照拂姚晴,自己将手按在薛耳后心,如入真气,真气化 为劫力,薛耳精神为之一振。
鲸群休憩之后,复又下潜,这一次潜得既深,游的又快,将女王号远远抛开 ,双方相距越远,薛耳聆听鲸声越来越发不易,过了一阵,薛耳张开双眼,眼圈 发红,说道:≈ot;部主,不知怎地,我,我听不到啦……≈ot;一想 到自己误了主任大事 ,心中发急,竟然流下泪来
陆渐心中黯然,叹道:≈ot;罢了,这莫不是天意?鲸在水 中,船在水上,如鱼 得水,船怎么快得过鱼?≈ot;谷缜摇了摇 头,苦笑道:≈ot;可这船已快到极点,再也快 不得了≈ot;薛耳闻 言,伸袖将泪一抹,说道:≈ot;要是离水近些就好了,这些鲸 鱼会 发无声之声,无声之声入水听来,方才真切≈ot;≈ot;无声之声?≈ot;谷缜奇道,≈ot;什么东西 ?≈ot;薛耳道:≈ot;这种 音声常人听不见,却是真真有的蝙蝠也能发出无声之声 ,但 在陆上,一下便能听见,这些境遇在水里发声,隔空传 来,较之水中弱了好多, 故而我离水越近,越能听见≈ot;便 向霍金斯讨了一个喝光的空酒桶,在桶口木板处 钻了两 个孔,再将缆绳穿孔而过,绕着桶身缠绕数匝,打个死结, 桶底放了若 干重物,再交薛耳钻入,从船尾放入海中
木桶入水,沉没近半,薛耳将耳朵贴近桶壁,凝神一 听,无声之声有如潮水 一般涌向耳鼓,薛耳大喜,叫道:≈ot; 成啦,成啦≈ot;陆渐放心不下,顺着缆绳滑入 桶中,为薛耳 护法,谷缜则将缆绳一头系在船后,这么一来,大船向前, 也拖 着酒桶破浪尾随
原本五大条线索,数这≈ot;鲸踪≈ot;最难,大海茫茫,追逐一群鲸鱼,真如捞针一 般梁思禽设下如此难题,对于当时之人,已成不破之局,但他万料想不到,后世 劫奴之中,竟会出现一个≈ot;听几≈ot;
所谓无声之声,即是后世称之为≈ot;超声≈ot;者,听之无声,却较之寻常音声传递 更远这群大鲸后世呼之为抹香鲸,鲸脑之中蕴藉奇香≈ot;龙涎≈ot;,此类鲸目力本弱, 又长年潜伏深海,四周漆黑无 光,是故多发超声,一来与同类联络,二来捕 食猎物,三则确定航向,以便长途迁徙,不离其宗
薛耳劫力在耳,能辩世间万音,纵是超声,却逃不出此人一双大耳鲸群所发 超声,无远不届,薛耳水中听来,鲸群去向历历分明,当下据以指明方向,陆渐 再以内力出声,转告谷缜
如此行了一日,金乌又落,薛耳 谷缜均是疲惫不堪,陆渐心系姚晴,也不耐 久处桶中,便与青娥换过,谷缜多日来几乎不曾睡过,意疲神弛,支撑不住,便 叫来德雷克,令其掌舵,自己则坐到一边运功调息
陆渐回了舱内,姚晴仍处昏迷,深受探她口鼻,呼吸虽然轻细,却还平稳, 脉搏虽然细弱,尚不紊乱,只是头发乱蓬蓬的,显得双颊格外清瘦陆渐伸出五指 ,轻轻掠起姚晴额前乱发,指尖拂过肌肤,忽然间,一阵莫名悲戚循着五指传入 心田陆渐心一酸,眼眶又热又涩,心知再瞧下去,势必哭出来当下起身走出舱 门,长长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难过,找到仙碧,托她照看姚晴,才又回到甲板 。
繁星漫天,四周静的出奇,陆渐沿着船舷漫步,凝听风涛,眼望星辰,多日 以来,要么与姚睛相伴,心怀伤感,要么担忧前途,焦虑不安,对于四周景物变 幻,多半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行程万里,竟是难得有此闲暇。
走到船尾,德雷克守在舵前,纵是寻常值夜,亦是神采奕奕,身形挺直,双 眼一瞬不瞬,盯着远方。陆渐瞧得暗暗点头:“这少年真有些与众不同,不论做 甚,都是恁地专注,倘若机缘来到,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