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酒气,渐渐清明。
“她?自是不能如齐渊那般让她太过痛快……要她生死不能也未必可解我心头之恨。”
“那我便先将人带去兽笼看管,如何?”白淳风拱手又是一礼。
晏空玄对手中玉石骰子失了兴趣,五指收拢将之收起,身形后仰靠在椅背上,长腿翘起,噙笑视线轻飘飘落在白淳风面上。
“替我做了主,还问我一声如何?真是有礼貌啊。”
“淳风不敢,只是想帮神主分忧……”白淳风脑袋垂得更低。
“既然不敢,就闭上你的嘴,她的事,我另有打算。”
白淳风又说:“神主走到今日,全靠果断杀伐,当初我选择追随你,亦是欣赏神主这点,而圣女已欺害神主一次,放在身边恐怕……”
“你是觉得我还剩一条胳膊,还可以再犯一次错?”他笑笑。
白淳风面色瞬变,当下双膝跪地俯首:“绝不是!”
那胳膊是他的禁忌,就如先前他身上刻满的名字那般,触及则死。
“不是便罢了,这么紧张作甚?”晏空玄起身,扫了眼身上凌乱衣袍,再看看白淳风穿的倒是齐整,“寻到伐竹那小子了吗?”
“已寻遍清天域,但是找不到人,会不会……在绯域?”
“不会,”晏空玄口中轻描淡写,“那小子吃不了绯域的苦,我知道他在哪儿,跟我走吧。”
伐竹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伐竹?甚至比伐竹了解他更多……
寝殿通明,秀金的纱幔垂落,绕了床头一圈,将光线稍稍掩暗。
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疯狂后残留的迷乱气息,玉纤凝在这样的凌乱中醒来。
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很突然且荒唐,让她以为又是一场梦时,稍微一动,身上的不适感传来将她的幻想敲碎。
昨夜的种种都是真的。
阿晏还活着。
但晏空玄疯了。
她在安静的醒了一会儿,方才手撑着床榻缓缓起身。
才一动,旁侧突然有脚步声靠上前。
玉纤凝偏头,见是这寝殿内的侍女,不知在外候了多久,只待她发出些响动就靠近,为她沐浴穿衣。
膳食也备好了,有荤有素,有清有淡,她爱吃的菜居多。
玉纤凝坐在桌前看着面前膳食,神色和缓许多,执起碗筷用膳,而后问侍女晏空玄此刻在哪儿。
侍女闻言却是面色突变,绷直脊背冲着她做了个噤声手势,而后压低声音道:“不可直呼神主名讳……”
玉纤凝还从未见提及晏空玄时旁人露出如此惊慌神采。
也从未见短短几个月,一个活生生的人能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又问:“晏……神主身边现在有什么亲近之人?”
“亲近之人?”那侍女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神主入主清天城,还从未见什么人近过他身,只是有一位,可以稍微近距离与神主相处。”
白淳风。
这个名字玉纤凝再熟悉不过。
曾被清天城排挤抛弃的弟子,留在合欢宗内由云卓看照着。
她从不见在合欢宗内晏空玄与白淳风来往,甚至隐约能感觉到晏空玄讨厌白淳风那样的人,眼下竟混在一起……
原以为这会儿陪在晏空玄身边的,是伐竹来着。
心中疑惑太多,玉纤凝草草用完膳,便提着裙摆往外走。
她手腕上有晏空玄特制的镯子,他不担心她逃跑,也没有吩咐侍女们关着她,她来去自如。
昨夜长裙已在晏空玄掌心下化为片片飞花,身上这件是侍女准备的,玄黑的长裙,只一根腰带是朱红。
已记不大清昨夜晏空玄带着她走的路线,只按着模糊的记忆四下摸索。
左右已不见穿着云蓝轻铠的清天城弟子,随处可见的是穿着兽面黑甲的魔兵。
外透的暴戾气息,身上还有缭绕魔气。
才走过一个拐角,玉纤凝就碰到三次魔兵斗殴,两次拦下过路侍女,吓得那些侍女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