炯炯,高大健壮,她干脆利索地垂首半跪,表示尊敬与信任:“洛格赫部族愿意追随我们勇敢仁爱的巴克撒,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尽!”
“横竖都是死,即便今日不死,日后也会被中州人压榨而死,何不放手一搏,死于起事呢!”又一位巨人首领洒脱地大笑几声,弓身下拜。
“太阳神的后裔,思克鲁部族愿永远效忠您!希望您能带领巨人们劈开一道崭新天地!”
“塞温部族爱戴您到白浪河干涸的那一天!”
“草与风的儿女,迈凯部族对您的忠诚如磐石般坚定!”
“……”
一道道宣誓的声音响彻整个矿洞,巨人们一个接一个拜倒在地,将谢挚环绕在中心。
大板牙呆呆地张大了嘴巴,连人参娃娃也屏气凝神,丝毫不敢动弹。
这场景无疑极为震撼人心:在深有千丈的地底下,在幽深昏暗的矿洞里,一群高如小山的巨人们半跪在地,朝一位渺小美丽的女人表达最真诚的敬意,发誓要追随她,不死不休。
倘若此举不成,在这里的所有生灵,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疯了,真是疯了……”
大板牙不敢置信地喃喃,它当然知道谢挚他们所说的“起事”指的是什么。
连佛陀都不敢触怒中州,就凭他们,一个叛贼罪人,带领着一群满身伤残的弱小巨人,就想反抗中州的统治?这简直可以称之为荒谬!
在千年前的正音之战中,东夷人已经对中州生出了刻骨畏惧,大板牙也不例外。
谢挚不言语,径直走上前来,立到阿赤玫的面前。
她在黑雾里抽出一把墨一般的长刀,抬手挥出。
“锵”的一声,巨人肩胛上穿透的铁环应声而断,散落在她脚下。
“你自由了,阿赤玫。”
谢挚在黑雾凝结而成的兵器里灌入了经过炼化的灭绝气,使这兵器成为了当今世上最锋利强绝的一把利刃。
在巨人们挣脱铁环束缚的喜悦声中,大板牙看到女人朝它远远地勾唇一笑,让它阵阵晕眩。
“有一千个巨人看见了你是我的坐骑,他们都是我的证人,而你……也是我的帮凶和同伙,大板牙。”
“这艘贼船,你早就已经坐稳了,再不能下。”
“所以,别想着逃。”
她含笑点了点自己脖颈上的罪字金印,大板牙觉得,她仿佛是点在自己马上就要不保的小命上。
布鲁爷爷仍然在骤得解放的冲击中怔忪不能回神,捧着禁锢了自己百余年的铁环发愣——就是这个小东西,折磨了他和他的同胞,那么久吗?
谢挚轻快地走到老人身边,提高声音。
她早就计划着要让布鲁爷爷带头来做这件事,这对痴心炼器的老人来说,是最值得振奋欢喜的功勋。
“布鲁爷爷!我这里有一批前所未有的上好材料,您愿意和其他工匠们一起,将它们打造成五州最好的铠甲,保护我们的起义军吗?”
自潜渊底取走的玄冰,还好好地躺在她的小鼎里,谢挚打算让它们发挥出应有的效用。
。
矿洞上。
一个守卫的军士在风雪中执着长矛,跟自己的同伴们低低闲聊。
“快过年了,还派咱们出来干活,真是……”他抱怨的话没再说下去,可是意思显而易见。
他的同伴瞪了他一眼:“慎言!”
声音低下去,轻而飞快地挤出一句:“你不知道咱们王上的作风吗?”
姜垂乖僻暴戾,阴晴不定,有时发起疯来,连自己的近卫也杀。每个被派到他身边的人都心惊胆战,生怕哪天触怒王上,脑袋搬家。
首先抱怨的人也沉默下去,显然也知道其中利害。
他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这次他挑选的是一个再安全不过的话题:“……不是我说,这里的鬼天气可真冷!手都快冻掉了!我用血精绕体运转数圈有余,还是暖和不起来!”
他的同伴来了精神:“的确!北海就这时候最难熬,冷得骨头都快结冰了!哎,像我们家乡那边,就不这样——四季如春,冬天的时候,连湖水都冻不住!”他的眼睛在雪夜里闪着柔软的微光,沉浸在过往的回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