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须卜猾勤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防备她,以至于她后来病好些,偷溜出来回去看看他们时,擦肩而过,他们也认不出自己了。
他的母亲应该是一位很美丽的女子,不然怎么能有他这样漂亮的儿子。
呼衍容吉温婉地笑,弯下身子把地上的落叶捡起来用手指擦擦干净,夹进绑在胸骨上的木板里,想着要把它带回去。草原没有这么宽广的叶子,也不会再有这么善良的男人了。
练完马,两人便得去整理他带的那十二口大箱子。
箱子里面只有八箱放了宝贝,另外四箱是买的粮食。
梁彦好带着她翻找财物时,将锁有粮食的那些钥匙交给了她,并叮嘱,‘我不能保证他们一定会遵守约定。若是我往返途中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没能按时回来,他们把你们也抓进村子里要你们也跟着忍饥挨饿,你就把这几把钥匙给赵野,让他拿出来用。’
‘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用太过在意,给了他们就给他们,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安活下来。’
她抓着绑在一块儿的钥匙串,跟在他身边,低头瞧见箱子里金光灿灿的宝物。它们都被分门别类的用各色匣子装好,安静地躺在破旧的木屋里。
‘她不在,我找不到人问。’女人不张嘴,一点点把自己的心思比划给他看,“你们汉人的女儿会等自己的男人回来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
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说心里话,怕他们想多。
他翻捡物件的手顿了顿,合上箱盖,若有所思地答,‘我们没成亲,你不想等也是可以的。’
‘我已经和你说了,我喜欢你。’女人的心意呼之欲出。
‘我知道。’这是他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笑,给她的,‘但是我们没成亲,你可以不用等。’
梁彦好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那样,不再耍孩子脾气。
‘我跟野哥说了,我走的这段时间他只看着你,不让他们害你,杀了你。至于你去不去找其他男人……我叫他们别在意。是我没本事,没办法带你走,也没办法留下来保护你。’
‘听说你们草原上皆是如此,一个男人走了就得去找下一个。’公子哥转头去看门外面的男人,看他们有一眼没一眼地往里面看,看她,有种深深地无力感,嘴角又不自觉地弯下去,‘酒大夫会把你治好,其他的决定权在你。’
这话说完,她才终于对洛阳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实感。那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不然不会要他说出这种话。
她低下头,把自己脖子上还剩下的一根不值钱的项链取下来放进他的掌心,继续问,‘你们汉人嫁娶需要母亲同意么?是不是没有你母亲的允许,我就不能当你的女人。’
梁彦好低头看着掌心里绳头已经发黑的饰品,又笑又闷地答,‘我几月前出门时,她把这个权力下放到我手里了,不用她点头也可以……之前和你说的,你就当玩笑话,离了皇权我什么都不是。’
江山易主并不是一两句话的简单事,越是身处权力中心,就越是逃不掉被反噬的命运。
女人全身上下只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死死地盯着他看。想抱他,抬不起手,想吻他,他察觉到了就往后退。
‘如果是章絮呢?如果是她遇到了这种情况,会等么?’呼衍容吉不依不饶。
他不回答,明眼人都知道女人想要他说什么,所以他不回答这个问题,只轻飘飘地回应,‘我们有句话,叫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这棵树自小就生歪了,靠不住。’
还能有什么可以做的,夜晚,外面男人们依旧吵吵闹闹。
他用过饭就上床休息了,说是明日一早就走,趁着天没亮。
她不舍的,她孤注一掷的感情全都投射在这个男人身上了,嘴上说的好听,身体没一处愿意。
女人解下戴在头上的面巾,枯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他。看到外面吹牛的男人们都累得进屋歇息,看到四肢冰冷发木,看到眼皮子合上、脑袋耷拉地往一边坠,突然地闪了脖子,看到他算准时间准备动身出发,才对上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