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了,身影逐渐淡出他的视野,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寂静。
樊斯辰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夏莞离去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
他想起刚才的梦,有些丧气地想着,梦都是反的吗?
虽然他早已设想过这一天,但在此之前,甚至更早,早在顾逸尘威胁他之前,就已经不战而溃。
所以,夏莞去而复返的时候,他简直惊掉了下巴。
夏莞觉得樊斯辰今天过于反常,早没了平日里的游刃有余,但,还挺可爱的。
“樊总干啥坏事儿了?一脸见鬼的模样。”
夏莞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明明之前学校谣言四起的时候,她多少受到些影响,觉得自己和樊斯辰好像欠债的和债主那种不对等的关系。
但这种关系是樊斯辰亲自想方设法抹平的,所以夏莞心想,他有责任承受自己的小恶劣。
夏莞完成思想上的自洽,行动上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她歪着头,看着樊斯辰,笑嘻嘻地说,“樊总,你眼角又红了,是趁我下去放盘子的时候偷偷哭过吗?下次别偷着哭,我爱看的。”
樊斯辰被这突如其来的调戏弄得猝不及防,心里那点脆弱和不安全感非但没被好好抚平,好似还被煽风点火地揪起又放下,大有燎原之势。
“可我又不想你难过,”夏莞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做噩梦很正常,我查过,如果总是执着于噩梦里发生的事,容易有精神分裂的倾向……”
“夏莞,”樊斯辰突然打断她,“抱歉,我觉得是我的错,我们最近联系的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抱歉,我是说你应该把更多时间花在学校与其他朋友的社交上……”
樊斯辰避开她的眼神,态度突然变得冷淡,夏莞的心也跟着凉了下去。
是她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取其辱了吗。
“不用这么多‘抱歉’,”夏莞突然变得很有礼貌,好似浑身的胆被戳漏了一半,勉强笑笑,“斯辰,不打扰了,我去书房拿一下书包,然后就回学校。”
樊斯辰吐出简短的两个字,“去吧。”
但当夏莞真的走后,樊斯辰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心里的空洞,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失去了灵魂。
夏莞那句流氓似的混不吝的言论,其实在他心窝上烧焦了一大块血肉,尤其是那好似有魔力的“一辈子”。但所有这些,在她离开后,却只剩了一个血肉模糊、四处透风的窟窿。
因风太大,一夜未眠。
另一边,夏莞回到学校后,心里憋屈得要命。
她气自己“自来熟”的太快,哪有人追人还没说明来意,就把好朋友冒犯得退避三舍的呀。
她懊恼自己的鲁莽,可又觉得和樊斯辰真的太熟了,熟得无需交浅言深才需要的花言巧语。
夏莞又患得患失起来,她不停地问自己,是否真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了,人家根本没这方面的意思,最后弄得太难堪,连朋友都做不了。
好比对顾逸尘的暗恋,就算无疾而终,也不过是心中一个金玉其表的理想破灭了。
看几本鸡汤励志小说、伟人传记,再树立一个更坚实的便可,但如果在樊斯辰这里翻车,那便是伤筋动骨、痛彻骨髓的大伤元气,夏莞不确定自己能否承担那种后果。
但没考虑清这些后果前,她已经贸然出手了,好像还把人吓得不清。
其实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大不了说自己是在开玩笑什么的,然后跟着笑笑过去,以后不再越界……
不甘心。
甚至只是这么想想,夏莞都觉得心痛。
她不要抱憾而终。
是夜,夏莞也做了梦。
梦到自己就这么跟樊斯辰保持朋友关系相处了快一辈子,樊斯辰变成了八十岁的老头,她变成了七十八的老太太,腰背有些佝偻,走路也不再轻快,两人无子无女,却每天都可以一起喝奶茶、游公园、逛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