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他们,您别去找他们了,我要是死了您就再去孤儿院抱一个。”
她刚把这话说出来,就被唐瑾打了。
那一下疼啊,唐柳颐到现在都还记得。
可唐瑾其实打完她就后悔了,红着眼睛一边摸唐柳颐的脸,一边哭着跟她道歉,嘴里不停地说——“妈错了,妈不该打你,可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孩子你这是再往我心里扎刀子啊!你就是我的亲孩子,妈不要别人!”
唐柳颐抹了下脸,五十岁的人了,哭的像个孩子,她跟唐瑾承认错误——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伤您心了可我那时候太小了,我不懂我就是觉得自己拖累您了”
“吃那么多苦,是为了过好日子,我实在没法眼怔怔地看着您为我去求他们。”
“打那之后,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只有您一个妈。”
唐柳颐给唐瑾擦身子的动作很轻,好像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弄疼唐瑾,等毛巾一凉,立马就去换水。
“我脾气不好,嘴也不好,但其实我这都是您惯出来我就是不会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把‘爱’跟您说出来“
“咱们家原先住的那个地方,旁边的邻居太坏了他们的嘴太碎了您不在的时候,他们就跟我说我是您抱来的,说我一定得听话,要不然您什么时候不高兴,就要把我给扔了。”
“我当时已经大了,可我还是怕啊我对您小心翼翼的,我怕您再不要我我我知道我那样,肯定又伤您心了”
那段时间唐柳颐才十来岁,敏感细腻,一有点风吹草动,她明面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但心里早就慌到不行,她在家里谨小慎微,做什么事儿都怕前怕后,还是唐瑾看出唐柳颐的异样,有天出去了又拐回来,结果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唐瑾气的抄起铁锨,就带着唐柳颐挨个的去砸邻居的门,她撑着嗓子站在人家门口喊——
“你们这些缺德丧良心的!和一个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话!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再要是让我听见,我就跟你们拼了!”
唐瑾拿铁锨把邻居的门槛全给砸烂了。
可能嚼舌根的人也知道心虚,竟然直到门槛砸烂,都没有一家敢出来。
唐柳颐不能提这些事儿,一提起来她就疼,心像被刀子一下一下生生剜掉肉似的那么疼。
唐瑾这辈子受的白眼太多,那些闲言碎语像毒蛇一样咬着她
都说寿则多辱,这句话在唐瑾身上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被父母赶出家门,不结婚不生孩子一个大姑娘跑去孤儿院抱回来个孩子养,抛头露面的摆摊,跟人讨价还价的做生意,时不时还得防着外头那些不怀好意的歹人。
一桩桩一件件她被扣上了一顶怪胎的帽子。
唐柳颐擦完唐瑾的身子,又去拿梳子给她梳头长期的化疗跟那些抗癌的药物,早就让唐瑾的头发掉秃这个老太太瘦的像一把干柴,光秃秃的脑袋上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层头发,梳子一梳,就又掉下来好多。
“您说您胆子怎么那么大呢?不就是我被人家说了几句嘛,您就为我去跟人家吵架,您也不怕您砸门槛儿的时候人,万一人家出来打您?是我不好,我被人三言两语的一撺掇,就跑回来和您小小翼翼您对我那么好,我还有那样的想法,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了我不想再回孤儿院,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地方。”
唐柳颐给老人梳完头,就开始替她换衣服。
边换唐柳颐的手边抖。
唐斯想过来帮忙,却被她拦住——
“我自己来,你外婆住院的时候,都是我给她弄得。”
人的体温在逐渐下降,唐柳颐上一刻握着唐瑾的手还是温的,下一刻就凉了不知不觉唐瑾的骨节也有了硬化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