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这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林顿小姐还好么!”
“艾伦姐!你回来了!”出纳拉住惊慌的她,“太好了,那你替我和贝拉女士说一声,暴乱的事莫宁顿伯爵已经解决了,他们刚走,我得去数一下工序票,就不上去了。”
穿过厂区一片狼藉,路过忙碌来去收拾残局的员工,截住从乔治亚红砖楼出来的医生,问清楚上面的情况后,总算是安下些心来,上楼梯的脚不再发软了。
重重叩几下,林顿小姐的宿舍门被从内打开。
“艾伦姐,来得正好,快进来搭把手!”
壁炉被烧得很旺,窗户紧闭,呼啸的北风,倒春寒的冻雨都被关在了窗外,一室的温暖。
艾伦脱下湿漉漉的外衣挂上衣架,惊异地看着几人。
重伤的希斯克里夫因脊柱受损无法移动,被伍德扶着趴卧在床上,下颌抵在床尾垫高的两个鹅绒枕上,被绷带缠绕的脊背和手臂,即使受伤依然强壮,但却像困兽般被伍德禁锢在床榻之间。
炉子上正烧着水,旁边两个大木桶,一桶有水,一桶空着。
南希往床尾地上的黄
铜盆添热水,林顿小姐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血污的裙裾拖了地,浸着水渍,正取下戒指,卷着袖口。
这简直是她活这几十年,或者再活几十年,也不敢想的场景。
“林顿小姐,我来吧?”意识到林顿小姐要做什么的她,也卷起袖口,“您在家甚至连浇花都不会,怎么做得了这个?”
“第一遍我来,给伍德示范一下护理流程,”林顿小姐的神情,完全不觉自己是在做伺候人的女仆工作,“你帮南希做辅助工作,耐莉。”
白皙细嫩的手指碰触到那黑发瞬间,黑发的主人应激般,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了。
“伊莎贝拉!该死的!你非要像给马刷毛似得折腾我么?!”
一声轻笑,完全不在意他的暴躁,淋水上去,“水温可以么?希斯。”
“够了!放我起来!”
“我摸着水温应该可以,”她像没听见床上人的抗议,拢住那黑发,南希蹲下来,配合着用银壶浇洗,直到完全地湿透。
混着薄荷的蜂蜡皂用热水化开,清凉皂香的气息漫上来,盖过了空气里的药膏酒精气味。
贝拉挖一些放手心揉搓出泡沫,手指伸进湿发间,模仿在现代时,理发店小哥给她洗头的手法,揉搓那团黑发。
“贝拉!你以为在揉搓约克郡的绵羊么?!”
“你可没有绵羊温顺,希斯。”
等头发充分起泡,指腹按向头皮,咒骂声卡在喉头,变成沉重呼吸。
螺旋按摩着,从头到太阳穴,再移向后颈。
垂在床沿的,唯一还能活动的左胳膊猛地抬起,不利索地抓住了颈后那只手,较劲着不肯她再动一下。泡沫在指缝破裂成水,沿着他手背暴起的青筋蜿蜒流下,指间的红宝石在水光折射中闪着五颜六色的火彩。
“伍德。”
抗议的手被毫不费力地制住。
“傻大个!走着瞧吧!等我好的那一天!”
即便因姿势看不见他朝下的脸,听语气也能想象那愤恨的表情。
“希斯克里夫先生,我承认您高爆发强预判的格斗技巧,但您没我力气大,好了我也不怕您。”
已经适应这奇异氛围的艾伦,看向她从小看到大的那人,“够了希斯克里夫,别再用咒骂掩盖你那别扭的害羞!”
“你真该学会怎么闭嘴耐莉!”
她接手了烧水添水的工作,南希便去取了干棉巾,配合着贝拉给希斯克里夫擦着脸,免叫皂液流眼睛里。
壁炉里的山毛榉木噼啪炸响,火星溅在护栅上,冰雹正敲打着玻璃。
手指穿透发丝,温柔地泡沫密密渗入。野性的肌肉随着那游走的柔软指腹,在绷带下起伏,侧颈青筋偾张着,耳根泛起潮红,骂声越来越低,最终变成含混的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