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冒点险。
荀言的目光在17层走廊半开的走廊窗户上落下。走廊的窗户大概有八十厘米,距离地面很高,小孩子踮着脚也只能探出一个头,再加上不属于私人区域,所以五楼以上,都没有安装防护网,但只有17层的窗户是开着。
想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潜进去,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荀言将帽子压得更低了一点,贴着墙走进了与一号楼一单元十米之外的二号楼三单元的楼门。
这两栋楼隔着一个硬化路和一块草坪遥遥相对。荀言没有坐电梯,沿着楼梯一路向上,他的脚步极轻又极快,连声控灯都没有惊动,
在夜色间像一只敏锐的黑猫。
他在十八层拐角的走廊停下。这里应当是有一个老人刚刚过世,走廊里摆满了花圈和挽联,但是葬礼大概已经办完了,地上落着不少各种各样的垃圾,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荀言戴上手套,在一堆旧家具中翻出两条绳子,绳子有点旧也有点脏,但好在很结实。一堆脏兮兮的厨具被堆在角落,荀言挑了一个厚重的不锈钢铲子,用力折弯,绑在绳子上,就成了一个非常简易的飞爪。他将这个飞爪绕在手里,轻轻打开已经有些生锈的窗户。
微微的风扑面而来。
一号楼楼下的几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周围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
荀言踩着窗户,向外纵身一跃,一身黑衣在夜幕中划出一道淡淡的墨痕,悄无声息地挂在十七楼的走廊窗外,勺子做得简易的飞爪立刻被坠出一个扭曲的弧度,在濒临断裂的瞬间,荀言的双手用力一撑,已经稳稳落进地面。
十七楼转瞬即逝的一点声响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荀言将东西收进走廊,将门关上,沿着楼梯一路向下。
刚到九楼,荀言脚步一顿,燃烧的烟草味从下面飘上来,透过楼梯的缝隙,能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荀言的脚步声轻到几乎听不见,他贴着栏杆滑下去,迅速下落,贴近,男人直觉有异,立刻回头,但这时候反应已经迟了,荀言的一只手死死压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用力在他的后颈上落下一掌,男人连任何反应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被打晕后拖到楼梯门后的死角,怀里还揣着一个弯曲得看不出来用途的不锈钢勺子。
楼道门有一个小玻璃窗,透过玻璃窗能看见还有一个人守在门口。荀言侧身将自己完全隐藏在玻璃之外,轻轻敲了一下楼道门。
这种不疾不徐的声音并没有让对方警惕,荀言透过一个缝隙看到那人果然过来,且并没有过多防备心地推开楼道门,在他的头出现在楼梯门中的下一秒,只感受到一股大力冲上自己的下巴,紧接着头脑一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荀言用脚抵住门,将男人拖进来,同样扔在角落。自己闪身进去,顺手用绳子将楼道门绑紧。
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荀言才抬头,向着明显是刚刚安装不久的摄像头看过去。
隐藏在黑色帽子和黑色口罩中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锋利。
他丝毫不顾及摄像头,细长的铁片和钢针落进锁孔,不过几秒,门就被打开了。
这门锁是特意更换过的。其他人家的门锁都是电子锁,只有802的换成了安全系数更高的物理锁。但仅仅从这一处安排就能看出,异控局对他们的了解并不深,电子锁虽然在普遍意义上安全性稍差,很容易被一些人用电子工具破译出密码。但这些人并不包括东洲仓库。
俞青衫的故人
东洲仓库里绝大多数的人都并没有能非常完好地彻底融入信息社会,除了殷弘宁之外,几乎很少有人会对现在的高新技术感兴趣,对待那种无处下手的密码锁,几乎所有人的选择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直接用暴力将其直接拆下来,反而会比现在费事的多。
802的房间布置非常中式,走廊里亮着一盏小夜灯,卧室门关着,没有声音,显然房主已经睡下了。
门锁拧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虽然看不见房里的人,但荀言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他知道卧室里的人已经醒了。
门悄然打开。
一个老人从床上慢慢坐起来。这是一位很特别的老太太,很瘦,骨架很小,个子不高,长相属于相对温和的那种,没有任何突出的特点,但她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荀言的时候,却显露出一种经过岁月磨砺后的气势。
荀言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
这个老人家,像早就预料到她会来一样。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在等他们来。
老太太:“小伙子身手不错。你是缉阴司的人吧?”
老太太的声音轻松和缓,甚至带着一点老友叙旧的味道。眼睛周围虽然皱纹密布,但目光清澈,她看着荀言,但神情分明是透过他的脸,看到了另一个人。
这种目光和神态,让荀言突然想起来俞青衫。
如果俞青衫还活着,他的气质,一定会和眼前这位老人非常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