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竟让姜时雪开始隐隐期待起祁昀的到来。
实在是她太无聊了。
昔日在余州,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季琅又是个爱玩会玩的,总能翻着花样带她玩。
跟以前一对比,现在的日子简直是死水一滩。
但姜时雪也不是不知数的人,薛尽已经为她尽力安排,有空的时候也总是来此处陪她。
姜时雪只能安慰自己,等风头过了,她便可以带着爹娘换个地方,恢复到以前的日子。
可薛尽呢?
她搬了地方,还能见到薛尽吗?
今日有事耽搁,祁昀出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待到立雪园,侍女们正在门前点灯。
见他来,众人皆停下手中活计,朝着祁昀行礼。
祁昀淡淡颔首,踏入院内。
侍女们目送他走远,纷纷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为何,每次见到薛公子,她们都会不由自主紧张。
有侍女看到祁昀,道:“公子,姑娘在湖心亭。”
祁昀目光一凝,越过假山看向湖面。
湖心亭并未点灯,黢黑一团影倒映在水面上。
此时天色还未黯到底,周遭一切被晕染上一层墨蓝的色泽。
祁昀远远便看到姜时雪一个人倚在湖心亭的漆红大柱上,手里握着一根柳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湖面。
幽暗的夜色中,她的侧脸却如明月莹润生辉。
祁昀立在原地看了她许久,才走向湖心亭。
祁昀脚步轻,直到人到了姜时雪背后,她才似有所觉,忽地回头。
冷不丁见有人站在她身后,姜时雪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整个人的身子都往后仰,竟是直直朝着湖面栽下去!
祁昀眼疾手快,长臂一展,猛地将人往怀里带。
两人牢牢撞在一起,姜时雪嘤咛一声,吃痛地捂着鼻子抬头。
这一下将她眼泪都撞出来了,姜时雪泪眼汪汪看着他:“薛尽,你走路怎么没声!”
祁昀放开她,黑黢黢的眼望着她:“一人不凭栏,若有人从背后推你该如何。”
姜时雪往后退了两步站定,嘴硬道:“这是在自己的地盘,谁没事会暗害我。”
祁昀眸光微动,语气阴森森:“听说怨鬼最喜欢藏在湖底,夜深人静时,便伸手拽人下水。”
姜时雪声音高了些:“天子脚下,哪有怨鬼敢害人!你说是不是?”
祁昀笑她天真:“深宫之中,怨鬼最多,且不论那些被各宫主子打杀的宫人,光是嫔妃之间互相暗害,中毒的,溺亡的都不计其数,更毋论那些死得冤屈的。”
“前朝宠妃孙氏身怀六甲,却因皇后妒恨,军队攻破皇城时,被遗弃在朝晖殿,皇后甚至下令将她封死在壁橱中。”
“改朝换代后,宫人路过朝晖殿,时常能听到婴孩凄厉的哭声,一时宫中传闻四起,新皇后不得不下令严查,最终宫人从朝晖殿中发现了她和前朝皇子。”
姜时雪听得入迷,下意识问:“他们还活着?”
祁昀看她一眼:“死了。”
“壁橱被人以铁水浇筑,牢不可破,孙氏母子被发现时,仅余一副半的白骨。”
姜时雪觉得他这话说得古怪:“一副半?”
“婴孩的骨头软,若是咀嚼细致些,留不下什么。”
姜时雪先是一愣,旋即脸色大变,止不住地恶心起来。
祁昀看向那幽深的湖水:“亲生母子又如何,人有时甚至不如兽。”
“可是我却觉得,这样的母亲只是极少数,况且事实也不一定如后人所料。”
祁昀眼睫微动,扭头看她。
姜时雪信誓旦旦:“幼时我见过母猫将自己生的猫崽吃掉,阿琅跟我说这是因为母猫觉得猫崽活不下去,所以只能将它吃掉,以保存体力,养活其他猫崽。”
“你方才也说了,孙氏被发现的时候已是一具白骨,后人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万一不是孙氏心狠,将自己的孩子当做口粮,而是那孩子才出生便是死胎,又或者没活过几日便夭折了呢?”
“那样极端的情形下,孙氏首先要保全自己,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不是么?”
“或许是有那等不配为父母之人,但我想大部分当娘的都会悉心爱护自己的孩子。”
“盼着他健康长大,盼着他封侯拜相,儿孙满堂……”
姜时雪还在絮絮说着什么,祁昀却有些恍惚。
奶嬷去世前,曾对他说:“殿下,娘娘或许是做了许多错事,但娘娘她最后没有对不起您啊。”
“娘娘以死,保全了您的太子之位,您别对她生怨……”
姜时雪伸手在眼前晃了晃:“薛尽?你怎么了?”
祁昀回过神来。
他眼神深得有些渗人,姜时雪愣了愣,心里发毛:“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