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好像没有大型植物了。
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山岩和滩涂,潺潺流水从山崖间落下,迸溅出清凉的水花落在她的脸上,让本就冰冷的心雪上加霜——
这水声!
是山后的滩涂!
靠,别说植物了,在这儿能找到高过脚踝的植物都算它身残志坚!找不到植物就没法拦车,没法拦车就只能听天由命——
这和飙车一百八十迈上发卡十八弯之前先把刹车拆了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起码人家赛车手不要命的时候不是无证驾驶。
被石头颠得脑子里糊涂一片,全是马赛克之前,樱井里奈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自己,祈祷不要把衣服摔破回家被追问发生了什么。
前方到站,请下车乘客做好准备。
恍惚间听见有一个声音这么说道,然后,是大片颠簸的道路,泥头篮子上下左右抖动,樱井里奈像一颗骰盅里的小骰子一样上下左右前后翻飞。
她敢以不存在的驾驶证保证,这路要是自己敢张嘴,舌头一定会被门牙加工成大师级薄切刺身。
于是,玩家干脆蜷缩进了泥头篮子里,干脆把自己当成篮子的馅儿随着高速冲击的篮子从山头上一路创了下来——
嘭!!
“啊!什么东西?!!”
“哗啦——”
并没有想象中能把人撞出大包的撞击,相反,泥头篮子嘭地一声撞到了什么柔软的物体,强大的冲击力作用下,篮子被弹反,朝不远处的溪流飞了过去。
短暂的失重感过后,冰凉的溪水淹没了她,顿时,世界一片黑暗,汩汩的水流声变成黑暗世界的唯一基调。
“噗——哇!”
溪流很浅,头晕眼花的里奈只是稍微翻了个身,就能从冰凉的水下冒出脸,让鼻子和嘴巴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呼——呼——”
急促的呼吸声从她的身边传来。
“喂,你是谁啊?怎么从山上飞下来了?!”
一个年轻好听的男声抱怨道,声音就算微含怒气,也如同冰泉溅玉般清越悦耳,是那种一听就知道是帅哥的嗓音。
“啊?”
晃了晃晕乎乎的头,里奈半仰在溪水里,茫然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谢天谢地,借助水流的声音,周围的景象还算清楚,能让她看清自己右边不到五米的距离,同样坐在溪水里的一团人形生物。
水流从他身边流过,看起来像长袖和衣摆的部分顺着溪水的流向缓缓沉浮,披在身后的长发逶迤于溪,丝丝缕缕,像丝绸一样顺滑。
“谁?你还好吗?”
她努力让自己无辜的脸正面面对这位好像被她创飞了的路人帅哥,试图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同样可怜的车祸受害者。
“你看我像还好——”
抱怨的话吞没在女孩蒙着白布条的眼睛上,原本想发脾气的五条歧枝微微睁大眼睛,一下子就哽住了。
“对不起,你有哪里受伤了吗?”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踉跄拄着折断的细竹竿从水里站了起来,圆圆的脸上满是担忧,长相灵韵十足。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放任自己就这么滑下来的,你受伤了的话,我一定会负责的!”她拄着竹竿茫然地对他的方向说,然后鞠了个躬,方向完全偏移了。
她每说一句,五条歧枝感觉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就被鞭策一下,每多说一句,他就更多一分后悔想把脱口而出的抱怨收回去——
可惜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哪怕只有半句也没法收回了。
这么责难一个看不见的小孩子,自己好像真不是个东西。
虽然他脾气差爱偷懒还总喜欢推脱责任,坏名声整个京都家喻户晓,但这么认为的人大部分甚至都没见过他,莫名其妙就觉得他一定不是个好人,他觉得自己总体还算不上是个糟糕的人呢。
起码,他没办法对面前眼盲的女孩发自己的家主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