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养的,也不至于养一只体型堪比棕熊的大狗。
在雨伞的阴影投下的一瞬,黑狗猛地抬头。它黑色的毛发在不断往下滴着水,但那双灰色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无比明亮,闪烁着炽热的光。
没过多久,它像是反应过来般,眼里的光芒即刻熄灭了,染上了我莫名熟悉的情绪——明晃晃的厌恶,与隐藏在眼眸深处的晦涩不明。
奇了怪了,一只狗的情绪居然有这么丰富?
并且,我总觉得这双眼睛在看向我时,像极了某个潇洒不羁的少年。
“你是在讨厌我吗?”我微微倾身,仔细打量着这只看上去无比警戒的黑狗。
我只是靠近了一点,它巨大的身体便不断往后缩着,朝着我呲牙咧嘴,发出威胁的低吼。
“你的主人呢?”我毫不在意它凶恶的态度,再次发问。
黑狗不善地冲我“汪”了两声。
它已经表现出了对我浓烈的嫌弃,可它却又迟迟不肯离开我的伞下——是为了躲雨吗?
那它为什么不去寻找避雨的地方,而是要在这条小路旁蹲守着?
简直像是在特意等我经过一样。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掏出了魔杖,给它施了个烘干咒。霎时,它的毛发变得光滑又柔顺,像是精心护理过般。
黑狗仰起了下巴。
它这副倨傲的神态,让我仿佛看见了西里斯。
西里斯怎么会变成狗呢,难道是偷练了阿尼马格斯不成?这虽然的确像他会干出来的事,但练成阿尼马格斯需要耐力和机遇,并不是即刻成功的。
更何况,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偷练阿尼马格斯?
于是,我便把“怀疑是本人”的选项在心中划掉,只当一切不过是巧合。
看着黑狗光滑柔顺的毛发,我的手早已发痒。最终我实在忍不住,用力地揉了它一把。
它即刻瞪大了双眼,僵住了身子。反应过来后,便怒气冲冲地朝我叫了几声,那副架势简直在说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死我。
随后它跑进了大雨中。
我怀揣着满腔疑惑归家。
雨渐渐小了,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天色逐渐昏暗。在苍茫的原野中,唯有蝴蝶花、雪球花、蒲公英生长在翠绿的灌木丛旁,装饰着小径的两侧。
石砖缝隙里的雨水随着不平的表面流下,坠入石墙底部的凹槽里。草尖和花瓣挂着露珠,夏日雨后的闷热与潮湿朝我扑面而来,浸湿的树叶气味在空气中被无限放大。
纱质的窗帘垂在我的窗椽处,时不时拂过洋桔梗洁白的花瓣。带着回忆的花束插在白瓷花瓶里,时隔五年,仍旧绽放。
其实,西里斯最初施下的魔咒,并不足矣让它绽放这么久。只不过在后来的时间内,我一直在精心照料罢了。
我呵护着洋桔梗永不凋谢。
我呵护着我心中复杂的感情,永不凋零。
在我无意看向窗外时,却偶然发现了出乎意料的身影——那只黑狗。
它正在我房间的窗户下徘徊着,毛茸茸的尾巴不停地摆动。天色越来越暗,它似乎要与即将降临的夜色融为一体。
但那双镶嵌在黑色毛发中的灰眸,却无比明亮。
它并没有看到我。
我毫不犹豫地下楼,悄悄走到了黑狗身后。可我还未完全接近,或许是鞋踩在草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大了些,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因素——它突然回过头来,一双灰色的眼睛直直盯着我,尾巴也摇得更加欢快。
可谁知,在下一秒,它便撒开腿跑走了。
“喂,等等!”我跟在它身后跑着,试图捉住它的后颈。可它的力气太大,速度太快,我即使捉住了,也是它拖着我往前跑。
我忍无可忍,甚至都想把魔杖掏出来给它施一个束缚咒。在它即将把我拽到地上之前,我的确这样做了。
可就在我拿出魔杖的瞬间,它却大爪一挥,我的魔杖便从我的手中脱落,掉在地上,一路滚到铁栅栏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