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禁闭养伤,手没事吧?”
穆暄玑料想牧仁都跟人兜底了,讪讪地笑了一下:“没事,早就不疼了。”
戚暮山和他视线一对:“这次没有骗我吧?”
穆暄玑大大方方地把目光粘在戚暮山身上,而后伸手将他鬓边湿发别至耳后道:“没有。”
温热的指尖触及耳畔,加之水汽氤氲,这回轮到戚暮山不好意思地移开眼了。
穆暄玑就这样碰着他滚烫的耳朵,静了一会儿,缓缓道:“如若祈天大典照常结束,我还想与你在天坛祈福,等祈福完,再问问你……”
戚暮山能隐隐感觉到他要说什么,一时又紧张又期待地望着穆暄玑,心照不宣地等着他说下去。
然而穆暄玑大概光是摸他耳朵就用尽了所有勇气,眼见着想临阵脱逃,戚暮山忽而从水里探出手,覆住他的手背道:“问我什么?”
穆暄玑被戚暮山虚握着手,绕过湿漉漉的鬓发,抚着他的脸颊:“……你愿不愿意,今夜留在这?”
满室都是药草的清香,穆暄玑的脸笼在水汽里,朦朦胧胧的,一边说话一边扑闪着蝶翅似的睫毛。
戚暮山摸到他手背细腻得仿佛从未沾过阳春水,但手心里一道道细微的疤痕,粗糙的指腹,都是他从一个畏缩怯懦的小质子成长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少主。
只是这少主心里头,还藏着那个小质子。
先前但凡穆暄玑发话,压根不管戚暮山答不答应,可如今那些看似王命背后的心思已不必明说,穆暄玑行不出少主的气势,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不过,每次穆暄玑自顾自地当戚暮山是答应的时,戚暮山也确实没想过拒绝他。
“我愿意。”戚暮山低笑,握住穆暄玑轻颤的手指。
“真、真的?”
“真的。”
穆暄玑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泡得差不多了,我去给你拿衣服。”
戚暮山看他步伐轻快地跑开,不由失笑,权当他是因为欣喜自己留宿寝宫。
须臾,穆暄玑便抱着一叠衣服回来。
戚暮山看到那十分眼熟的光滑面料时,方觉不对:“我的衣服呢?”
穆暄玑解释道:“被火燎了,不能穿了。”
“所以这是?”
“我的寝衣。”
“……”
合着穆暄玑刚问他愿不愿意的意义何在?最后都只有乖乖留下的份——除非戚暮山敢就这么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但可想这个恶劣的家伙绝不会让他□□地踏出浴室门半步。
戚暮山无奈起身,下面还系了圈巾布,但随着他上岸的动作,巾布有些松动,穆暄玑见状立马扔了条干毯子过来,给他从头盖到膝盖。
“擦干了再穿,别着凉了。”穆暄玑快速看戚暮山一眼,便别过脸,把衣服放下,“我去外边等你。”
戚暮山过去随仍是景王的昭帝出征时,那都是和一群大老爷们儿坦诚相见,全身上下没有没被人看过的。
穆暄玑这会儿跟他害臊起来,倒让戚暮山也有点害臊了。
他拿毯子擦干身子,捡起竹席上的寝衣,摸起来还带着被日光晾晒过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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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隔壁就是少主的寝室,眼下已入夜,琉璃窗外投落斑驳树影,桌上烛台半明半昧地亮着。
戚暮山进屋时,看见穆暄玑正坐在软垫椅上,身前堆满了公文文书。
他刚要开口,忽然感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团在踝边,低下头,恰与仰起头的金娜四目相对。
“金娜什么时候回来的?”
戚暮山迈不出脚,无奈只得把金娜抱起来,揣着她坐到穆暄玑身边。
穆暄玑放下手头公文道:“祭祀那会儿她一直在旁边吱哇乱叫,恩兰以为她不舒服就先带回来了。”
戚暮山煞是喜欢金娜,逗着她,笑说:“我猜她应该是感觉到了危险,在提醒我们要小心。”
穆暄玑看一人一猫玩得起劲,便拿起手边篦梳,帮戚暮山梳顺已绞得半干的头发。
寝衣上的和他身上的檀木香顿时拥住戚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