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小摊,纪念品向他们招呼。一个大妈缠上来,夸赞“学生哥儿有精神,看一看这些手镯啊,檀香木串啊,都能保平安,必定学业进步。”
眼镜学长被缠得不行了,拉着人就往前快步走。大妈扯住尺言,见他温和平静,心想这种帅小哥都有礼貌,脸皮薄,好推销。
迟雪没有抛之而去,提着包,在一旁看着。
“看看嘛,看看嘛。大仙开过光的,戴手上能驱灾挡祸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有没有女朋友呀,妹妹呀,这个银镯光灵灵,成色多漂亮,送她们适合得很。”
尺言脚步停下,迟雪看出他不是出于礼貌,而是真的想买。
“有没有其他?”他问。
大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满是手链吊坠,各式各样:“喏,这里都是,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见尺言认真看起来,大妈的口若悬河停下,静等一会儿后,忽地温声起来:“其实呀,说再多你也当听个如意,最重要是喜欢嘛,有眼缘比什么都好。”
尺言挑了一条深檀的木链子,手工织的,很精致。大妈收了钱,还不忘提醒道:“可以拿去前面香火那,有人免费开光呢,图个好意头。”
迟雪见尺言往前望望,迈步走过去。
她不知道父亲是否信神佛,记忆中他未曾表露过,日常里也从未接触。他们家甚至不过春节,也不过清明。
红柱青梁,廊顶悬挂一层层香塔,烟灰蒙住猩红,每隔一刻,就会掉落崩塌。这处地形是上行坡,供奉的神佛要抬头才能望见。
迟雪跟着尺言,一步步往上攀走。尺言低头看路,迟雪抬头看他。在威严隆重的庙堂逼压下,他们都变得渺小无比,极其虔诚。
金箔贴身,玉瓶净露,一阵沉闷的钟声敲响,震得烧香的烟都颤颤,成百上千缕白色蜿蜒流动。
巨大的神像坐落在庙堂中央,垂望着芸芸众生,这份沉重的慈悲,压得每个人都缩小、缩小,在此刻成为世间的小小一只蝼蚁、四处飘荡的蜉蝣。
尺言领一炷香,点上,火光在他前闪烁,若隐若现。
白烟缓缓飘出,丝丝缕缕,他拜了三拜,将这一炷香恭谨上到香炉的正中央。
他转身又去问信徒,说想替手串开一下光。拿出几张红纸,一半入了香油,一半给了师父。
师父接过他的手链,檀木块被编织绳串起,长长短短,在呈放物品的红盘子上微摇。
一套仪式,跪拜烧诵,开过光的手链被送回尺言手里。尺言接过,迟雪以为他要离开了。
尺言回到神像前,诚恳地低下头,他手捧着这串手链,高举在额头前,两手合成十字状。
他闭上眼睛,垂首站很久。
一门的珠帘被风扰动,模糊他的身影。
他拜神,祈福。
迟雪一直看着,无言。他终于动动,手持檀木串侧身,迟雪在想他许了什么愿望。
她跟上去。
“你信神佛吗?”
尺言停一下,转身向她,拉起她的手,把手链带上去:“不得不信。”
“你许了什么愿?”迟雪任由他拉起自己的手,动作自然,檀木串的颜色与白皙手腕很适宜,垂尾的珠子晃动。
尺言不答。
“许愿会灵吗?”迟雪追问,“学长,我也能许一个吗?”
尺言轻声:“许了愿,如果灵了,要回来还愿的。”
她垂下手,又听到尺言对她说:“我们走吧。”
迟雪茫然地回头看,神像端庄的姿态,让她什么也想不到,只有一片虚空。
手上尾链的两颗珠子相互碰撞,发出很轻的响声。她感到有风,有东西在遮扰她眼前,她步履不自觉就跟着父亲,一步、两步。她宛若看到很漫长的一段间距,可能是空间,可能是时间。
“尺言!”眼镜学长看到他们,招呼,手上拿着名小吃,津津有味。
群人重新回到一起,与同伴汇合的迟雪并不感到喜悦,她的心像是留在那白烟缭绕里。她屡次回头,远远眺望,而尺言再无回头,一直前行。
与年龄相仿的人一起旅游,比与林枫同行要舒服很多。他们在庙会呆一个上午,看游街,听曲儿,把每一条小巷都逛遍了。
不同于旅游团的急匆匆,他们目标不是赶往下一个地点,而是感受一片地区的氛围。他们游刃有余,悠悠行走,从早上到晚上每一刻都充实。
中午吃的是当地名菜,下午便是赶车。
“坐什么车?”迟雪问。
“学校的车,方便,还不用花钱。”眼镜学长看着手机信息,回答问题,“我问了一下高二级长,剩几个位置,就是我们要分开两辆车。”
“没关系,目的地都一样。”另外的学长答。
“有两辆车剩两个位置,一辆一个。”眼镜学长报,立马抬颔对情侣说,“你们俩就一辆吧,林雪的话,嘶,我想想……”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