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伤已有起色,饮食渐增……”
江赜放下信纸,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字墨,仿佛便能隔着墨迹与写信之人相接触。
良久,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起,放入一个木盒之中。
盒中已有先前林舟寄来的两封信。
林舟已离宫一月有余,期间她只寄来这几封信。
虽不能见,但这几封信已能压制住他心中翻涌的思念了。
阿朝自黑暗中走出,向江赜拱手道:“主子。”
江赜这才将视线从木盒上收回,转身看着阿朝,“阿勉如何说?”
阿朝有些为难地低下头,“阿勉说,如今伤者伤势渐愈,正应了先前不能被杂乱之息所扰之言。若陛下强行欲见,也非不可,只是伤者会更为严重罢了。”
闻言,江赜便沉下了脸,“朕只是远远地见一面,也不可吗?”
阿朝无奈摇头,“阿勉态度强硬。”
江赜怒火攻心,只是在看到阿朝始终低垂着的脑袋时,目光忽地变得深幽。
他眯眼看着阿朝,良久才道:“知道了,你再与阿勉说说,朕不信她这般无情。”
阿朝应了一声,后退几步,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江赜面不改色地提笔,只是才在奏折上写了几个字,便唤了一声,“余风。”
余风立即出现在江赜身后。
“明日,朕要渊亭苑的消息。”
余风微微抬头看了江赜一眼,心中有些不解。
渊亭苑那边的事是全权交给阿朝来处理的,怎么突然要他去查……
余风正想着,突然听到江赜道了一句,“顺便,你替朕查一查阿朝。”
余风闻言,猛然抬头,有些不可置信,“主子?”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他与阿朝,是在安定王府时便跟在江赜身边了,时间之久,他从未对阿朝有过一丝怀疑。
江赜只道:“去查。”
江赜没有过多解释,声音中带着森然冷意,叫余风心中一惊,他不再多问,立即领命,“是,主子。”
待余风走后,江赜才停了手中的笔。
他垂眸盯了桌上的纸笔许久,猛然起身将桌上物件统统扫落,发出一阵乱响。
殿中侍从跪了一地。
阿朝很早就来到江赜身边了,甚至比余风还要早。他们一同生活多年,江赜十分信任他。
只是想起方才他那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的样子,江赜怒意更重。
别人不知,他不会不知,阿朝在心虚时,常常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江赜一眼便瞧出不对劲了。
他捡起地上装着信封的木盒,十指紧扣。
希望是他多疑了。
第68章
只是次日,余风带来的消息却让他希望彻底破灭。
昨夜江赜下命后,余风便直接去了渊亭苑探寻。
漆黑的夜中,偌大个渊亭苑只亮着一间屋子的灯,余风潜去一看,是阿勉的屋子。
除此之外,渊亭苑中再无他人。
余风还发现每日送到渊亭苑中的蔬菜肉食之类,皆被原封不动地丢弃在苑外偏僻角落。
“属下认为,渊亭苑中这几日除了阿勉外……无人居住。”
余风说完,便屏住了呼吸,不再多言。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江赜坐在桌前,手上捏着的正是昨夜从渊亭苑寄过来的那一封信。
“无人居住?”
江赜轻笑了一声,手一用力,信纸便皱成一团。
他压制着心中怒火,抿紧了唇。
信上的字迹是林舟的无误。
她究竟是如何说服阿勉和阿朝一同隐瞒她离开一事的?
明明说了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现在人却一声不吭地逃了。
江赜紧紧闭上眼,想到的却是她还在宫中时的那一脸“病容”,现在想来,恐怕也是几人同台搭的一场戏罢了!
良久,他才缓缓睁眼,启唇道:“余风,跟我走一趟。”
渊亭苑中,一处院子里晒满了草药。
今日日头不错,阿勉起了个大早,晒好草药后,便坐在树下研习医书。
院外传来脚步声,阿勉头也没抬,仿佛来人不存在。
阿朝一进院子,看着铺地上满的草药,简直无从下脚。
他无奈地看了阿勉一眼,脚下一点,径直从门口飞了过来,落到了阿勉跟前。
“你还有心思看书?”
阿勉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书,“又不是天塌下来了,为何没心思?”
阿朝叹了口气,想到昨夜他进宫送信时,江赜的态度总叫他心中不安。
他抿唇,“陛下昨夜又向我提了要见林舟,陛下心明眼亮,这样下去恐怕瞒不了多久。”
闻言,阿勉才缓缓抬眸,与阿朝对视了一眼。
她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