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边,璀璨的街景一览无余,不过快要下雨了,远处的摩天大楼半腰溺在灰霭的雾气里,灯火灿烂得很诡异。姜驰吸了一口香烟,视线从远处漂回来,落在玻璃窗上。
玻璃映出自己吞吐烟雾的轮廓。微长的发丝被风卷起,凌乱地扫过脸颊,发丝在烟雾里纠缠不清。这副特意为《夜雨》保持的模样,在此刻实在不好看。
‘可惜安白档期冲突了’
‘安白要是档期不撞,我们就遇不到了’
‘姜驰得谢谢安白把机会让出来’
安白……
梁安白……
这副特意为《夜雨》保持的模样滑稽得令人发噱。
姜驰的右手时常不受控制发抖,此刻夹着的香烟也在指间微微抖动。
这两个月来,为了揣摩到画家的神韵,他几乎疯魔,常常老师一大早推开画室的门,还能看见他对着未干的颜料发呆,眼下挂着两片青黑,手边是几十张素描练习。
姜驰从不与别人说自己如何努力,偶尔和老师喝咖啡时聊起,他期待地说自己要演一个画家 。老师说,我以为你是要当画家。
所有人都说掌握一点皮毛就可以了,又不是让你真的去画,姜驰依然我行我素。
试镜通过那天,他记得赵典文非常兴奋地将消息转告给他,带着工作室的人聚餐庆贺,觥筹交错间,同事们轮番举杯祝福他。
就在那一刻,姜驰忽然觉得胸口涌起一股久违的热流,一股难以抑制的悸动,他几乎想骄傲地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荫庇,凭自己也可以在娱乐圈挣得立足之地。
可事与愿违。
一场饭局,一记闷棍。
那个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地当众给姜驰一闷棍。好像总在不动声色地告诉姜驰,没有我,你可以什么都不是。不要试图反抗,你要学会低头, 学会服软,要听话,其他什么都不要,不要逾矩,不要承诺,不要执着爱不爱,就待在金银堆垒的笼子里,做一只乖顺的观赏雀,这样就很好。
“你应该明白,没有我的扶持,你走不到今天的位置,与其无谓地抗争,不如学会审时度势。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弯腰,什么时候该沉默,学会低头、懂得服软、保持顺从,这才是你该有的态度。”
“好,你给的,我统统都不要了,还你,都还你!”姜驰解开手表,脱衣,脱鞋,一件一件剥离身上的枷锁,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你还能拿什么管我?你还有什么?”
当时对方怎么说的?姜驰如今仍旧历历在目。对方高高在上,不把他近乎应激的反应放在眼里,轻飘飘地说:“看来,有些规矩需要用你能理解的方式。”
搁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姜驰浑然未觉,深吸一口烟,太急了,烟气呛入气管,他弓起身剧烈咳嗽,咳到极处时,好像尝到一丝血腥。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指尖的烟空燃了大半,姜驰伸长手臂去弹烟灰,就在这时,吸烟室的门从外推开了。
姜驰偏头去看,看清来人后下意识想将烟藏起来,不过也仅仅只是顿一下指尖,继续抖烟灰的动作。
陆景朝板着脸,径直朝他过来,把他已经咬在嘴上的烟拿走,在烟灰缸内捻灭。
姜驰看着他的动作,微微蹙眉,眸中一闪而过的倦色,随即转身靠着窗台吹凉风,这个疏离的动作更像是逃避。
“转过来。”身后的人说。
姜驰默了几秒,转身回来面对着陆景朝,素净的脸微微仰着,不卑不亢看着他。
陆景朝端详着他的脸,像刚哭过,长睫上沾着水珠,脸上透着不自然红晕,模样有些许病态,倒是比平时拒人于千里的冷冰更有活人气。
陆景朝:“医生嘱咐,这段时间别抽烟,酒也少喝。”
“知道了。”
陆景朝抬手要帮他把吹到脸颊上的发丝捡开,姜驰偏过头去,躲开他的手,草草将头发别到耳后。
透粉的耳朵完全露出来,连接着雪白的后颈。陆景朝的手顿在途中,滑下来,搂住他的后脑勺,低头在他颈侧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
姜驰吃痛,推了他一把,“有监控!”
“我会处理。”
陆景朝单手扶着姜驰的下颚,轻轻摩挲,摩挲几下便吻上他的唇。姜驰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在陆景朝越来越深的吻里慢慢松开。拒绝没用,拒绝只会令对方更恶劣地索取。
实在喘不过气了,姜驰用力挣扎,捶打,陆景朝终于放开他,手滑下来掐着他的腰,把人用力往自己身上压,“你和赵典文什么时候认识的?”
“什么?”
“你们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吗?”
姜驰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他。
陆景朝:“你们似乎很亲密。”
“你想说什么?”
“他碰你。” 陆景朝的视线钉在姜驰脸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陆景朝的指尖随着字音点过姜驰的后腰、手、肩膀,最后停在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