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赫抬手打断她的话,不容商量地吐出几个字:“你不用管。”说完他想到什么,偏头放缓语气叮嘱她道:“你回帐子去吧,一会儿免得污了你的眼。”
沈乐妮皱紧了眉头,而乌日格摇了摇头,并未挪动,萨赫也不再管她。
没一会儿,那个男人拎着一个瘦小的男子就大步而来,那男子跟不上他的步伐,一路踉跄着,几乎是被半拖着过来的。
来到萨赫跟前,匈奴将那汉人男子往地下一丢,对萨赫禀道:“单于,人带来了。”萨赫挥了挥手,他就站到了一边去。
沈乐妮垂眸看向地上的那汉人,他穿着破烂脏污的长衣长裤,虽然穿着尚算完整,但仍然能看出他瘦的浑身都没几两肉,一头干枯打结的乱发凌乱地披散着。他深埋着头,卑微害怕地缩着身体,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那瘦的凸起的颧骨。
萨赫居高临下地睨着这汉人,向着下属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张口吐出一个字:“刀。”
那匈奴依言,把腰间的大刀从刀鞘里抽出来,平放于双手手掌上,递给了萨赫。
萨赫握住刀柄,那大刀就到了他手中。他手腕用了些力,寒光凛凛的刀锋就对准了汉人。他还没说什么,那汉人就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后面的沈乐妮不忍直视地侧了侧头,无声地深呼吸着。
萨赫欣赏着他颤抖不止、害怕恐惧的模样,过了会儿才开口命令他:“把你的手抬起来。”
那汉人抖的更厉害了,却不敢不听萨赫的话。他不知萨赫要他抬起哪只手,便颤抖着把两只手都平举了起来,一颗头却埋得更深了。
沈乐妮闭上了眼不敢再看,掩在衣摆下的手紧紧捏住。乌日格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偏过了头。
在寂静的氛围中,萨赫忽然抬手,只见寒光一闪,一条血线随之喷洒而出,溅落在草地上。
那汉人惨叫一声,条件反射抬起左手去抚右手—那右胳膊上,赫然被刀竖着划出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鲜血不断冒出,他因疼痛而面目扭曲、浑身剧烈颤抖,却不敢再嚎叫一声,死死地抿着唇。
自始自终,他都没有抬过头。
萨赫把刀递回给下属,转身对沈乐妮微笑道:“巫医,让我看看你的医术吧。”
在他转过来前,沈乐妮就已经平复好了情绪,听完他的话后,沈乐妮顺从地点头:“是。请单于允许奴回帐子里去取东西。”
萨赫挥了下手,沈乐妮便转身快步朝着自己的帐子去了。没一会儿,她就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
待她走近,萨赫就盯着她怀中那些东西看,而沈乐妮也不怕被他看。
早在前几日,她就让乌日格给了她几个牛皮水袋。她把水袋都放进沸水里烫过消了毒后,将生理盐水和碘伏装进了水袋里,又把缝合针等器具从包装里取出,分别用烫过的布包起来,再放进小木盒里,在乌日格给她的柜子里一一摆放整齐。然后她把所有包装都扔进了空间里,为的就是不让匈奴发现那些奇怪陌生的东西。
沈乐妮也不想跟萨赫多说什么,径直快步走到那汉人面前,蹲下身,先是从怀里拿出一块布铺在草地上,然后把水袋、装着缝合针线、镊子以及纱布等东西的几个小木盒一一摆开。做完这一切,她抬头问萨赫:“可否请人给我打些水来,要烫一些的。还要一把锋利的小刀。”
萨赫挥了挥手,便有人转身去了。萨赫往前走一步,抬起一只脚便要去挨那些东西。
沈乐妮见状,毫不畏惧地出声制止他道:“还请单于不要用脚碰这些东西,若是沾上细菌,他的伤口必然会恶化,您也就无法知道我的本事究竟是好是差了。”
萨赫脚尖停在半空,最终
收回了脚,只垂眼望着那些水袋盒子问:“这些都是什么?”
沈乐妮只口头给他介绍了一下,并没有伸手去碰。
“这些药,是你做出来的?”
沈乐妮把那套说辞又给萨赫讲了一遍,萨赫听后眯了眯眼,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在他看来,他不在乎这汉女有什么经历、以前是什么身份,只要她医术好,留在巴雅尔乖乖当好她的巫医之职就行。
片刻后,去打热水的人端着盆回来了。等他把水盆和小刀都放到自己身边后,沈乐妮这才看向还在轻轻发抖的汉人。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小刀,探过身要去割他右胳膊的袖管。那汉人瞥见伸过来的刀时,竟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沈乐妮动作一顿,心尖像被人揪了一下,即便他看不到,她也努力挤出个温和的笑,柔声用汉话安抚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不然你会有性命之危的。”
听见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汉话,那男子抖了一会儿,竟慢慢平复了下来,只是还是不敢抬头。
“待会儿我会把你的伤口缝起来,这样会好的更快一些,不过我没有药让你昏迷过去,会有些疼,你且忍一忍。”沈乐妮又温声告诉他。
男子始终是那个埋头沉默的样子,仿佛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