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弟弟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当没听见,便说:“我先拾会儿柴,待你洗完了衣裳咱们一起去摸鱼。”
那时大伙一起下水,倒也适合聊聊天。
于庆隆加紧洗衣服。方戍跟武胜一起帮忙捡柴。待到于庆隆洗完,四人一起往上游走,却正是到了他跟方戍相识的地方。
就在这个岸边,他们初见。
方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尴尬地看了看于庆隆。于庆隆想到的是相识,他想到的却是于庆隆看过他的、他的……
本来天气就热,人已经是红色的。这下方秀才快变成蒸熟的了。
于庆隆也有些不自在,脱了鞋下河,在石头缝里小心摸起来。
武胜说:“嘿!还真有鱼!”
他说着双手卡着鱼鳃把鱼提起,那鱼得有一尺长,正拼命挣扎甩尾。
于庆家道:“我去弄个柳条把它钩起来,这下面确实有许多。”
武胜说:“于大哥,多弄些吧?我看还能摸几条大的。”
他边说边往岸上走。鱼肯定是不能再放回河里头,钩住了也得放岸边才稳妥。
于庆家弄了柳条,把鱼串起来挂好。接着便去折新的柳条。这种钩鱼用的柳条得用带杈的才好钩。
方戍这时离于庆隆最近,两人也就半臂的距离。方戍问他:“隆哥儿,二哥与白家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于庆隆说:“约摸一个半月以后。这几日正商量着呢。”
按原定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虽然天气是会比较热,但能避开农忙时间,乡亲们也都能来吃个喜酒帮把手,而且刚好有一日宜嫁娶。
现在主要问题是白晚秋来了之后一家人怎么住。
家里就两个屋,大哥跟大嫂一屋,他跟双亲及二哥一屋。等白晚秋来了,怎么也不能让小两口跟他们挤一间屋子,家里便决定把房子再往东扩一扩。
往东还有不少地方,但不会占了邻居家的地,位置也比较合适。
原先家里紧巴巴的,可如今稍稍宽绰些了,扩一间屋子出来倒还能办到。白家也同意这样做。
这两天家里正联系着工人呢。
这个季节庄稼都在地里长着,除了除草之外也就是捉虫。整体上乡亲们不似开春那么忙,有些兼有泥瓦匠手艺的人也能过来搭把手,还能顺便赚个工钱。
于庆隆昨晚听双亲聊天,找人的事已经联系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准备好了材料就能动工。
“可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方戍道,“若是有,你尽管与我开口。”
“暂时没啥。你已经帮了我家许多了。”
“那、那待二哥与白家哥儿成了亲之后再过个十日左右我便来迎你过门可好?”
“这你能做主么?不是得选上了好日子才可以?”
“那时有好日子才来问你的。”
“……”
你是真的很懂得精打细算啊。
于庆隆歪头瞅瞅:“那你确定两个月之后能背动我么?”
方戍苦思半晌道:“我明日起便日日扛一石大米来往十里路!我就不信届时背不动!”
好大的决心。
于庆隆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戍:“你别到时又闪了腰,还是循序渐进为好。便从两斗开始吧,每三日增加一斗,若是你真能坚持下来,两个月之后背我必定轻松。”
方戍说:“隆哥儿放心,我一定能做到。只是还有一事……”
“嘘!”于庆隆忽然做噤声手势。
“怎么了?”方戍小声问。
“有鱼。”于庆隆道,“你先别动。”
方戍弯着腰呢,原本是在看于庆隆,没看水下。如今再扭回头来,果然看到有一条鱼,就在于庆隆脚边。
许是他们许久没有动位置,一直在小声说话,鱼才游过来。倒是没有之前武胜捉的那条大,但也比一掌长了。
于庆隆缓缓把手伸进水里,尽量不弄出一丝声响。然而鱼却像是察觉到了异样,咻的穿过他腿间,游到了他脚后。
“我来。”方戍说。
于庆隆表示怀疑。
方戍这时小心挪动,把手放入水里。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啪!
方戍一把抓住了!
抓住了于庆隆的脚!
冰冰的,滑滑的,筋骨很硬,摸起来结实的不得了。
可是这不行!还没成亲呢!
方戍豁的起身,尴尬道:“隆哥儿,我、我不是故意的!”
于庆隆看到岸上兄长跟武胜一脸看笑的模样,也多少有些别扭,硬着头皮道:“慌什么?又没伤天害理。不用慌,继续摸鱼!”
方戍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去大哥那边取了两个带杈的柳条备用。只是每每低头,他眼中看到的总不是鱼,而是于庆隆的脚。
他怀疑他的眼睛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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