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钟情的手一起动起来。
肌肤相贴的感觉让庄严心中的惶恐终于消散了一些。
他没办法将那个字和钟情联系起来。无论是偶尔想到,还是听钟情亲口说出,都让庄严觉得心惊肉跳。
死——多么可怕的一个字,每一个笔画都像一把刀,每一刀落下斩断的都是一段幸福的记忆。
庄严拼尽全力想给钟情儿时记忆里一样的幸福,但他知道他没有做到。
父母双亡,并且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亡故,钟情看起来似乎已经从这个十年前的噩梦醒来,提起他们时总是面带笑意漫不经心,其实从来不肯去面对事实的真相。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支撑自己的理由,为名,为利,为孝敬父母,为子嗣传承。庄严是为了钟情,那钟情呢?
庄严没有找到过答案,所以总觉得钟情像风,环绕在他身边,但是怎么也抓不住。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让他心如刀割额般的念头——钟情变得多情,其实他应该要高兴的。
至少终于有一件事被钟情放在心上,至少他终于肯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有了关联,或许就不会再那么飘渺无依,如同幻影。
庄严拿了毛巾帮钟情擦脸,然后上床将他抱进怀中。
钟情依然全然地信任他,任由他抱着,彼此亲密无间地依偎着。半个月来的隔阂消失不见,又或者说它其实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被窝温暖,庄严心中却一片寒凉。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死去。只是那死去的尸体依然庞大无比,勉强撑出了一个体面如昨的表象。
等待林姿寒出场的两个月里,钟情的生活变成三点一线——庄严身边,女友身边,他自己家。
庄严说到做到,不再对他的恋爱发表任何意见。
钟情最开始还有些担心,出去约会的时候总要遮掩一番。这时候的庄严就算发现他在撒谎也不会拆穿,只是沉默着看着他出门。
反复几次后,钟情确定庄严是真的不会插手,便开始放飞自我。
在大家长前过了明路的好处就是,他不必再偷偷摸摸进行地下恋情。
他可以在庄严面前正大光明打电话约女孩子出门,可以开庄严车库里任何一辆车带她们出去兜风,还可以请她们到家里,在与庄严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尽情打游戏。
不过渐渐的,钟情打游戏的次数开始减少。
考试周快到了。
他倒没有很在乎成绩,但不能影响人家女孩子们,所以主动减少邀请的次数。正好庄严在意这个,钟情便顺着他的心意,这几天一直都和他一起泡在图书馆里。
太久没和女朋友亲密接触,皮肤上泛起微微的疼痛,带着如跗骨之俎的烦躁感。
这种程度的疼痛钟情还能忍受,没去管它,全当给自己提神,不过面上表情又恢复成之前那般倦怠懒散的模样。
尤其是图书馆停电三天,校方决定腾出食堂作为临时自习室后,他心情更加糟糕。
食堂刚清洁过,湿漉漉的地板折射着灯光,亮得晃眼睛。
钟情一边抱着书找座位,一边懒洋洋地抱怨:“庄严,好歹是你的母校,就不能捐点钱支持一下母校的基础设施吗?图书馆停电就不说了,你看食堂这灯,跟进了手术室一样。”
庄严无法理解食堂和手术室之间有什么可以类比的联系,但对于钟情这种神奇脑回路已经见怪不怪。
他简短地答道:“好。”
钟情难得来了点兴致,转过身,一边看着庄严,一边慢慢倒退:“这么爽快?”
“嗯。”顿了下,又道,“好好走路,小心摔了。”
钟情正要说怎么可能,身后猛地传来一阵冲击力,他一个踉跄,扑进庄严怀里。人倒是没摔着,书撒了一地。
撞人的同学连声道歉,钟情有些不好意思,忙说是自己没好好看路。
他蹲下身捡那一地的课本,捡到一半时视线中突然闯入一只白皙颀长的手。
那不是庄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