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老鼠傀儡尸陪着我。”
白卿酒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她不知道第几次万念俱灰,感觉自己无法再坚持下去,感觉铁窗透进来的那丝微弱光芒都能把她的身体刺穿时,那只小老鼠来了。
它不同于往日默默地陪自己,或在自己身边打滚,笨拙地逗着自己,而是站在自己面前,怔怔地看着自己。那灰白色的小眼睛在微弱的光芒下,好像渗出了泪水,沾染了地牢里那飞舞的尘灰。
至今,白卿酒都不知道,那只小老鼠是不是哭了,但她觉得是哭了。
那只小老鼠看了白卿酒好一会儿,然后爬到她的肩上,冰冷的身躯依偎在她的脖子上。
那一瞬间,白卿酒不知道为什么慌了,她发出干涩的声音,一声声唤着娘,可是她明知道傀儡尸是不会说话的,人的傀儡尸也不会,更何况是老鼠。
她的一声声娘,到底是叫唤着什么,又是祈求着什么?
这只老鼠已经是自己唯一生的期盼了,可现在她却有一种莫名的感应,她感觉这最后的一束光都要离自己远去了。
那个晚上,地牢很冷,靠在自己脖子上的老鼠也很冷,就连洒下来的光也是冷的。她的声音到最后弱了下去,最后一声娘几乎只有一声浅浅的气息,而那只老鼠从她肩上掉了下来,啪嗒一下摔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早已僵硬。
“后来,那只老鼠死了,我便知道,她也死了。”
白卿酒的眼底有氤氲不散的暗淡,好像被雾挡住了她原来的光芒。本来以为,那只老鼠死了之后,白卿酒也会放弃一切死去,可她没有,在那一刻她突然就想活下去了,比任何一个瞬间都想活下去。
因为,她不想让那些人活下去。
白卿酒把蓝芙带回了上阳城,要了一间客栈房间,看起来短时间内她也不会离开了。
“我真的是秦舒墨么?”
蓝芙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白卿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总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多少有些失真感。
自己居然是那个拯救苍生的秦舒墨的转世?
没想到自己之前忽悠那些敌人,居然都不是忽悠,是事实。
“当然。”
“若我不是呢,你会不会杀了我?”
蓝芙总觉得不确定,转世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了,她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哪天白卿酒发现自己不是秦舒墨,会不会杀了自己。
正因为自己是秦舒墨的转世,才有了这样的待遇。
“不会。”
白卿酒唇角微微挑起,在看见蓝芙眼中地愉悦时,她接着道:“我带着你一同去填了那结界,咱们一起死。”
“别别别,这太可怕了。”
蓝芙脑中忽然回闪起妖族的千军万马,扑面而来的是壮烈的死亡气息,还有在杀意之中,那一句软软的,柔柔的,背对着世人藏着的脆弱:白卿酒,我怕疼。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好像身体即将被撕碎,化作齑粉,散落到空气之中,剧痛之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飘荡感,破碎感。
壮烈地与世间诀别。
此时,白卿酒把头发上的兰花玉簪摘了下来,柔软的华发瞬间洒落,轻拂在白卿酒正要撤离的指尖上,滑走。
“收下么?”
白卿酒还记得当时那个老板走过来关心自己,问她那个人消气没,白卿酒回答的是她收下了。
那时候蓝芙察觉到了吧,察觉到自己总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或许自己当时也是迷茫的,转世而来的蓝芙,还是当年那个秦舒墨么?
蓝芙看着白卿酒纤长细白的手指捻着的兰花玉簪,有些微微出神,最后她缓缓摁下了白卿酒的手腕,无声地拒绝。
“我曾经是秦舒墨,但我不是秦舒墨,我是蓝芙。”
蓝芙举起自己的手,动了动尾指,一条红线若隐若现:“你是因为我曾是秦舒墨喜欢我的,还是因为我是蓝芙所以喜欢我的?”
蓝芙问完后,却又没有勇气去听那个答案,或许胡图会笑自己跟自己较劲,可她真的很想知道,撇除自己是秦舒墨转世这个因素,白卿酒对自己的喜欢又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