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流银却笑得比她更高兴, 又冲着陈三喜问道:“你?今天又是?伤哪儿?了?过来我瞧瞧吧。”
陈三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一眼眨巴着眼睛往自己身上瞅的秦般般,又看一眼桌上还没吃完的饭菜, 当即明白自己正午过来,这是?刚好撞上人家吃饭的时候了。
他又说道:“小伤,方大?夫先?吃饭吧。”
说罢,他就寻了个?木板凳坐下,表情淡淡,没有忍痛的表情,看起来好像真的只是?小伤。
看他表情,方流银真以为是?小伤,也不着急,想着吃了饭再看,正好留些时间给他们同乡间好好说说话。
柳谷雨打听了两句,这才知道陈三喜离开村子后?直奔府城,原先?只是?在湄江码头?扛货,后?来碰巧遇见何家镖局的镖头?,说他是?个?适合学武的身板,把人领了回去?。
陈三喜认了何镖头?做师父,跟着一块儿?练武,押镖、运货,倒也混得不错。
方流银吃好饭,又走到陈三喜跟前?,问道:“伤哪儿?了?”
陈三喜慢悠悠解了外?衫,露出精壮的肩膀和胳膊,肩背有一大?片充血的淤青,上臂还裹了一层厚厚的白纱布,也不知道里?头?伤成?什么样。
他又慢悠悠说:“胳膊动不了了,可能是?脱臼了吧。”
方流银:“……”
方流银都?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忙问:“伤成?这样?你?怎么不早说?!”
他没回答,反而看了一眼秦般般,又问道:“你?是?在学医吗?现在正好能学学正骨,要上手试试吗?平常也没这个?机会。”
他还露着一条赤膊,隐隐可见肌肉结实的肩背,这让秦般般有些难为情。
若是?生人,她或许还没这么尴尬,这些日子她看老师给病人扎针,也渐习惯了把病人当案板上的猪肉看。
可陈三喜和她是?一个?村儿?长大?的,从小认得,这哪能当猪肉看?
陈三喜也没什么坏心思?,他是?真觉得机会难得,说话都?十分真诚。
医馆平日看的都?是?小伤小病,难得见到一个?胳膊脱臼的,不得上前?学一学?下次再遇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崔兰芳气笑了,“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方大?夫可别听他的,快瞧瞧那胳膊,这多疼啊!”
方流银点头?,但还是?喊了秦般般上前?,并没有让她直接上手,而是?一边正骨,一边对着秦般般细细讲解了一遍。
这听“咔吧”一声,方流银松了手,又对着陈三喜说:“动动看?”
陈三喜转了一圈胳膊,最后?点头?道:“可以了。”
秦般般觉得神奇,她刚才听得认真,好像都?听懂了,可看方流银上手一次成?功还是?觉得很?奇妙。
她还稀罕地扯着陈三喜的胳膊转了一圈,眼睛都?盯得发光了。
方流银又绕回桌子和崔兰芳一起收拾着碗筷,然后?对秦般般说道:“般般,把他的纱布拆了,重新清创上药。”
秦般般高声回答:“好!”
她轻手轻脚拆了纱布,这才发现陈三喜上臂一团血糊糊,也不知道是?在哪儿?擦撞出来的,伤口不深,却是?一大?片鲜血淋漓的伤口,看着渗人。
“呀,你还说是小伤!”
秦般般皱着眉瞪了陈三喜一眼,却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真的不痛。
她小声嘀咕:“……好像这皮肉不是?长在你?身上似的。”
她一边嘀咕,一边清创。
创面?其?实挺干净的,想来镖局的人经常受伤,简单伤口都能自行处理。
秦般般又简单清理了一遍,然后?细心敷上药粉,重新缠了干净纱布,最后?还取了一瓶药油,给他肩膀上的淤青全捈了一遍。
“好了。”
般般轻声说了一句,又叮嘱道:“最近小心些,别又弄伤了,吃食清淡,少油少辣,不能喝酒。”
陈三喜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碎银子。
秦般般睁大?眼睛,忙摆手道:“用不了这么多!哎呀……你?现在真是?发财了!碎银子说掏就掏啊!”
陈三喜言简意赅:“我下次还要来换药。”
秦般般点着脑袋看向方流银,见老师点了头?,她才笑道:“那好吧,我先?给你?记账上,这点儿?够你?用好久了!”
说罢,她颠着碎银子跑到账柜后?,拿小戥子称了碎银的重量,又提笔沾墨开始记账。
那头?的陈三喜理好衣裳就要走,走前?还对崔兰芳说:“婶子,我就在南市伍良街的何家镖局做镖师,有事尽可以找我。”
崔兰芳也高兴,还说道:“我们住在河沿街的果子巷,春街的柳家食肆就是?你?柳哥开的!有空去?吃喝!哦,对,今天正好得闲,晚上来家里?吃饭啊!”
陈三喜思?索片刻,最后?点头?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