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胡敏娘自己都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同安公主目光淡淡:“胡敏娘,有句话你说的没错,一百八十八两对本公主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这并不是我施舍于你们的意思,是想让你和关家人明白,关小草的价值绝不仅仅是嫁人换彩礼,这笔银子算是买断她读书这几年和关家的联系——从今往后,除非她主动回去找你们,否则你们谁也别来打扰她。谁敢违背,本公主就打断他的腿。”
她示意身边侍女去给胡敏娘松绑,又冲她摆摆手,“反正民间不是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彩礼’你也拿到了,可以回家交差了。”
解开绳子,胡敏娘还站在原地出神,那边桃李已经差人取回几张银票和一小袋子银锭,一股脑塞进她怀里,冷声道:“还不快走,等着公主派车送你不成?”
这个胡敏娘搅得女学里人心惶惶,她可做不到像公主那么大度。
桃李一开始也够生气的,就为了这么点儿银子?但很快又想起,自己在没被卖进公主府之前,全家老小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她在公主府里没吃过什么苦,公主给她们那批小丫鬟都请了先生,她是里面学的最快最好的,一路顺利考上了女官,又被委以重任,来管理云韶女学。
何不食肉糜啊。
反省过后,她又说不上来对胡敏娘是什么心情,只能板着脸凶巴巴地赶人出去。
胡敏娘抱紧怀里的银子,最后不舍地看了关小草一眼,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关小草一直忍着不肯看她,直到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又掉了几滴眼泪。
同安公主吩咐桃李,“一会儿让燕宜和阿月详细给你讲讲那两个戏法的原理,再组织各部学堂、课室的博士都听一听,给下面的学生讲清楚,讲明白了,让她们不要害怕,从来就不是什么鬼魂作祟。”
“还有那几个和关小草同舍的女孩儿,你带上礼物去家里慰问一番,跟人家爹娘好好解释解释,让她们什么时候养好了精神,再回来上课。”
她又看向沈令月和燕宜,笑吟吟道:“叫你们弟妹总有些别扭,不如直呼名字吧,这样可好?”
“公主威武!”沈令月一万个举手同意。
燕宜也冲她弯唇一笑,“都听殿下的。”
沈令月走过去揉了揉关小草的脑袋,鼓励她:“公主殿下可是为你花了一笔‘巨款’呢,你以后要更加努力用功,解出更多的算学题哦。”
关小草却没有意料中的喜悦和放松,脸孔反而比刚才更白了几分,双手不安地绞成一团。
“怎么了?”
燕宜注意到她的异常,也走过来关心,“还在担心你嫂子和家里人?他们有了这笔银子,应该不会再想着拿你换彩礼了。”
同安公主都放了狠话,谁再敢来就打断他的腿呢。
“不,不是……”
关小草使劲摇头,脸上表情更纠结了,嘴唇咬得越发用力,身子也在轻轻颤抖。
终于,她下定决心,快走两步跪到了正要起身离开的同安公主面前。
“殿下,学生有罪,学生……学生骗了你!”
同安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你骗我什么了?”
关小草哭得更厉害了,“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算学天才……我作弊了!”
“不可能!”
比同安公主更震惊的是桃李,她一个箭步冲上来,急急对同安公主道:“殿下,关小草的课业和每次考试的答卷我都看过,教她的博士也说她天赋绝佳,将来大有作为啊!”
说完,桃李又回头使劲冲关小草使眼色,“傻孩子,我看你是噩梦做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你什么时候作弊了?”
关小草回过神,连忙摇头:“不不,我不是说我在学堂里作弊了……自从考进女学,我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是货真价实,绝对没有搞小动作!”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哽咽道:“是去年公主府的人来我们村里招生,最后那一道附加题,太难了,我不会做,就偷偷抄下来去问了隔壁的傻玉嫂……”
这是一年多以来藏在关小草心底最大的秘密,她知道自己这特招入学,食宿全免的待遇是作弊换来的,可是她太想太想离开那个山沟沟了,所以她考进来以后加倍用功学习,每天都解题熬到深夜……就是生怕自己有一天被揭发,想要学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可是今天同安公主却说,自己在她心里是稀世珍宝……关小草再也无法承担这份重压,哭着坦白了一切。
“傻玉嫂是隔壁王二癞子的媳妇,五年前被他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在外面捡到的傻子,看她年轻漂亮就给带回来了。”
关小草絮絮叨叨地回忆着:“她名字里好像有个玉字,但人总是呆呆傻傻的,大家就叫她傻玉嫂。但是她长得很漂亮,人也干干净净的,根本不像是走丢的傻子……”
王二癞子对她很不好,怕她逃跑,整日用粗粗的麻绳将她捆在炕上,一回家就要跟她做那事,她敢反抗就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