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的兵士都支走了。
这是两日里,田岁禾和女儿第一次不被旁人监视,短暂的自由,却像上断头台之前吃的酒菜。
她握着刻刀,不知道该刻向哪,是自己和孩子,还是那枚印章?
刻刀所指的方向,是她如今能选的路。要是刺向自己和孩子,她不必违背良心,成为罪人,女儿也不会受凌虐。可她是人,不是圣人,她也怕死,想要活着,更怕女儿疼,怕女儿有个好歹。
女儿还那么小,对人世充满好奇与憧憬,田岁禾下不去手。
可刻向印章,就有可能酿成大错,推动战乱。
田岁禾视线被眼泪染得模糊,看不清东西,和内心一样没有方向。
“阿凉!不哭哭!”
女儿还不知道娘亲为何难过,爬过来用小手给娘亲擦泪。
“阿凉,给,给阿凉玩。”
她把新得的玩具塞给田岁禾,以为这样阿娘就能开心。田岁禾望着女儿,猛然把她搂入怀中。
她想起当初,她缠着要跟阿翁学雕刻,老头一度很忌讳,可田岁禾实在瘦弱,阿翁担心她无一技之长傍身,恐怕日子会穷困潦倒,因此粗略教了一些。
年少的她不甘心,常偷看阿翁雕刻,琢磨他的技法,阿翁发现后很是慌乱:“芽儿,有的东西不要学太精,对你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