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馆实施了分批次放行的方案,每次放进去三十个人,每隔五分钟放进去一波,这样每一次有新的人进来就有新的人出去,也不至于太拥挤。
由于是工作日,这天人还不算多,两人只是排了一会功夫就排到了,里面是一个长通道,时不时听到小朋友们的惊叹声,周洄看了看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林堂春,发觉他好像也跟那些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一条鲨鱼咻地从他们头顶游过去,林堂春边转过头边提醒周洄:“你看,这鲨鱼居然游得这么快……”
结果一转头就和周洄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林堂春悄悄红了个耳尖:“这里是海洋馆,我又不是鱼,看我干什么。”
周洄的理科脑袋对这些浪漫壮观的事物不感兴趣,被逮住了也不恼,诚实道:“我不喜欢看鱼。”
林堂春和他边往前走边疑惑道:“明明你的名字里都带水,怎么会不喜欢看鱼呢?”
他还记得之前瞒着周洄去肃州那次,那个奶奶告诉他,周洄的“洄”是他妈妈给他取的,溯洄从之。
林堂春这么想着,往身旁一瞥,看到了周洄沉默又复杂的神情,那双眼睛本来应该温柔至极,此刻却目光暗沉地盯着他。
他的额头上当即冒出了冷汗。
随即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在疯狂咆哮。
——方才他一个不小心,竟然把脑子里想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什么肃州,什么溯洄从之,那些他瞒着周洄的事情,全都这么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紧接着而来的是可怕的沉默。
林堂春不敢去看周洄的神情,他自觉理亏,微微低下了脑袋,连最喜欢的鱼都不去看了。
周洄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玻璃长廊内偏蓝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静谧又平静,像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从来不会在林堂春开心的时候扫兴。
于是他当做没听见,笑了笑说:“哦,是吗?或许就是因为我命里带水,所以有些和这些水中的生物犯冲吧。”
不知为何,听到周洄轻松和笑意的声音,林堂春竟然有些发怵,打了个寒颤,身上的鸡皮疙瘩和寒毛全部都竖了起来。
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稍稍抬起头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周洄的脸色。
没有异样。
林堂春暂且松了一口气。
一百米的玻璃长廊就在胆战心惊下很快走完了,林堂春惊奇地发现在长廊的尽头有一小处不易被发现的地方,一般的游客都是走完长廊后径直往前走到下一个区域,殊不知只要往左拐几步就有一处暗室。
暗室里灯光深蓝,有几个玻璃展示缸,远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只能看见缸内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地划过去,像动作缓慢的流星。
走近了才会发现那是一群水母。
它们似乎经常被人遗忘在某个角落,却依然活力十足地长着触角奋力向上游。缸内也被安上了展示等,透明的水母在蓝光的照射下变得神秘莫测浪漫至极。
这里几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堂春专心看着水母,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晦暗不明的目光。
直到有一处宽阔坚硬的肌肉抵住了他的后背,他才猛地从水母身上移开注意力。
“你干什么……”林堂春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时泄了气,耳尖和颈侧发烫,颇有些气急败坏轻声警告身后的某人:“这儿不是家里,你别到处发情——”
他的尾音陡然变调,瞳孔蓦然变大。
周洄一下子咬住了他柔嫩的颈侧,牙齿衔住一小块肉在齿尖慢慢细微地磨。
四周的空气在那一秒内变得温热潮湿,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林堂春呼吸急促心脏加快,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吸干血液,
即使周洄的力道真的非常、非常的轻,轻到略显锋利的齿尖此刻在颈侧毫无存在感,只有轻微的如同羽毛般的搔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