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往人口鼻处贴去,人会如同离了水的鱼似的剧烈呼吸,最终脸上贴了厚厚一层纸,窒息而死。
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裴彧的动作。他已经炮烙了一人,这一次,准备用这种刑罚来对付她了么?
裴彧一边净手,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她的皮肤很白,就算在暗室之内,依旧微微生光。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她的眼中显现出一种清晰的绝望,往日里清透明媚的眸子一寸寸暗沉了下去。
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带着点玩味,又带着些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许银翘只见裴彧缓步走过来,她扭过头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但裴彧却没有拿出浸了水的贴纸。相反,一双手灵巧地挑开衣带,外衣如散花般落地。暗处流风轻旋,许银翘裸露在外皮肤上,不由得冒出战栗的小疙瘩。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四殿下……”
裴彧却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嘴唇,作了个嘘声的姿势。“安静。”他说。
他的指尖顺着她莹白的皮肤向下,一瞬间所有感官纤毫毕现。若即若离的触感,让许银翘更为恐惧。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副宣纸,被主人肆意描摹。
室内血腥味更浓,她的手脚已经隐隐感到酸麻。许银翘努力将双目放空,目光越过裴彧的肩头,落在林侍卫的尸体上。
他们正与一具尸体共处一室。
室内的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在警醒她,她面对的,是一个嗜血的恶魔少年。
下一秒,许银翘只觉一股利刃贯穿身体的疼痛传来。
裴彧的动作很粗暴,她身子不由得一缩。
少年冰冷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原来真的是你。”
许银翘只看到裴彧的指尖亮光一闪,一点濡湿。他微微蹙眉,将手放入水瓮中清洗,再细细将指尖每一寸擦干。
再回首,他的言语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丝毫温情。
“现在,许司药,我们终于可以谈谈,一月之前,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眸子很深,许银翘看到了自己倒映其中的身影。洁白的一点,很小。
裴彧倾身而上,男人高大的身躯充斥着压迫感。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10章
裴彧并没有用对待林侍卫的方法折磨她。相反的,他选择了另一种缓慢的、消磨的方式,来逼使许银翘就范。
在裴彧面前,许银翘觉得自己像一个裎/裸的婴儿,一览无余,无处隐藏。
他似乎极为谙熟审讯细作的法子。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会穿插提问,相互印证。他的问题如暴雨般来得又急又快,许银翘不一会便说得唾干。
眼见她显出疲态,裴彧也对这场审讯心下了然。
许银翘所言,的确是真。
她事先并不知道麟德殿偏殿香炉内被下了暖情药,两人结缘,确实只是屠金休的阴谋。
但她真的与太子毫无关系么?
他的思绪忽然回到太液池畔那日。被救上来的宫女身披厚厚的毛毡,单薄削肩因为寒冷微微颤抖。太子的眼神落在许银翘歪斜的素钗上,如同蝴蝶般停了一瞬。只有裴彧看到了这一幕稍纵即逝的瞬间。
太子当真不认识她么?
这些疑问,裴彧都存在心中,许银翘一无所知。她只看到裴彧脸色变幻,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太液池角的御赐紫袍,是不是你埋的?”
他的声音恢复了淡漠,但许银翘在其中感到了一丝愠怒。
许银翘低下头,声如蚊蚋:“是。”
裴彧冷笑一声:“许司药,你也没想到,你这种自作聪明的举动,会将你陷在我宫里吧?”
因果落定,许银翘悲叹一声。
早知道那日选择去太液池畔将御袍沉塘会引出接下来一系列事件,她说什么都不会在彼时彼刻出现在那边。可是后悔情绪无济于事,许银翘只是哀哀看着裴彧,内心祈祷他能将她放走。
后门传来吱呀一声,裴彧拢住了许银翘衣襟,回头一看,是祝峤。
祝峤神色匆匆走入殿内:“四皇子,太医署来了一位姑姑,说是皇帝赐下为您疗伤的。”
裴彧眉间似有不耐,指向许银翘:“那她是怎么回事?”
“那姑姑说,前几日替班的,是她徒弟。她来了,徒弟便可换出去了。”
许银翘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秦姑姑回来了,来四皇子宫里捞她来了!
裴彧冷脸吩咐祝峤,让秦姑姑在偏殿略等一等,他收拾好就来。祝峤出去了,许银翘腕上麻绳一松。
手脚血液刹那间顺畅起来,只是腿有些软,许银翘不自觉蹲了下来。裴彧却单手将她拎了起来:“替我更衣。”
说话间,他已经解开了腰间玉蹀躞带,衣襟微敞,露出饱满坚实的胸膛。
许银翘不知怎么的脸上有些烧,她偏过脸去,自觉伸出手结果外袍,手中一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