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不喝茶,整个人几乎靠在许银翘身上,压低了声音,对她说话。
许银翘感受到男人的气息笼罩周身,想要侧开,却发现,再往外,就要跌到其他男人的身子上去了。
她只好乖乖坐着,任由裴彧伸出臂膀,在身后虚拢着。
两人静下来,扫视着周围热腾腾的人群,发现有一桌的交谈格外热闹。
粗豪的汉子拍桌而起:“真是畜生!”
一语惊起四座,许银翘不由自主看过去。
汉子身旁的人纷纷附和:“是啊!叛将之身,置百姓性命于不顾,要不是朝廷分派小屠大人来此,恐怕雍州还会群龙无首些时日。”
许银翘心头一凛,转头看去,果然看到,裴彧的眼睛危险地眯起,眸光闪烁,犹如饿狼的眼睛。
许银翘急忙拉住裴彧的手,果然感受到,手底下皮肤的温度不安分地燥热起来。
“冷静,多听为妙。”她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
“这几位老爷,您们说的是谁哇?”
有不知情的路人询问道。
刚开始的汉子道:“本朝四皇子,前西北军少将军是也!”
“少将军?我听闻,他不是在边关镇守多年,深有威望么?”
不远处传来一个压低了的声音。众人朝发声初看去,那人头戴兜帽,身形又细又瘦,宽大的男士衣袍罩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的声音低沉,雌雄莫辨。
许银翘扯了扯帽檐,遮住眼睛,只露出尖俏的下巴:“况且我听说,这四皇子是失踪在战场上,不知他背叛的证据有何?”
许银翘说完这句话,顿时感到,室内氛围一顿。
粗豪汉子被许银翘问得一愣,措手不及。许银翘乘势追击:“其实也不是小弟有意冒犯,但这位大哥在此喧嚷,将五分的事情说成七八分真,这可与小弟在别处听到的传闻不符,故有此言。大哥若是不嫌弃,可否为小弟解惑?”
许银翘的话虽软,但句句肯綮在理,她条缕分析列开疑惑,果然,茶楼里有窸窣之声渐起,所谈论的,正是裴彧“叛周”一事。
桌子腿底下,有人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许银翘的膝盖。
许银翘的腿轻轻摆动,想要移开,但是,桌下之人的大手却烫得很,一路顺着膝盖向上,滑到了大腿内侧。
桌帘之下,似有起伏,许银翘伸出手,抓住了底下乱动的手。
“别闹。”她轻声道,犹如耳语,“我可是在帮你。”
似乎是感觉到了许银翘的郑重,底下的人果然不再动了。许银翘这才舒了一口气,朝方才闹事的汉子看过去。
粗野汉子被许银翘噎了一通,面色涨红如猪肝。在他身旁,有个文质彬彬,相貌儒雅的人道:“这位小哥,你这话可不敞亮。现在消息都传开了,四皇子自由不得圣心,长大后娶妻,妻子也身份低微,数十年如一日,对大周怨愤颇深。他叛周投敌,正是再合理不过。”
许银翘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情。
她刚想争辩,身下却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裳:“我娶妻了?”
许银翘一愣,不知该不该告诉裴彧真相。她露出语塞的表情,被旁人当成了心虚。
粗豪汉子和书生一唱一和,口中所云,不外乎裴彧的各种花边新闻,许银翘的反对,犹如溪水之中一块小小的石头,唱着颂歌的小溪不管不顾,潺潺地流下去。
但是,许银翘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小屠大人?
这个名字,好像分外熟悉呢……
出了茶楼,沐浴日光,许银翘长叹一口气,觉得浑身都受到洗礼。
她已经基本确定,雍州城内的流言,其来源就是那位神秘的小屠大人。
“我们得去找到这个‘屠大人’。”许银翘一面念叨着,一面闷头向前走。
头顶一阵闷痛,撞到了一个厚实的肉体。一抬头,裴彧站在身前,犹如一堵墙似的,低下头打量着她。
许银翘不自觉揉了揉头,嘟囔了一句:“又臭又硬。”
说完,她才发觉,自己说出了真心话。许银翘小心翼翼打量裴彧的神情,心头祈祷他并没有听清自己含混的抱怨。心存侥幸,许银翘准备混过去:“愣着做什么,去找人呀。”
裴彧却没有移动。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思量:“银翘,你听到了么?失忆前,我娶过一个妻子。”
许银翘一听到裴彧谈论这种话题,还用这样的语气,一瞬间,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差点忘了,裴彧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记忆。
尤其是碰到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时。
许银翘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蒙混过关的决心:“你都听到了,你失踪,你的妻子根本没有露面,指不定你和她的感情很糟糕呢。”
裴彧拨开许银翘额前的碎发,眼光毫不留情地审视着她,好像能钻进许银翘的内心,看看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许银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