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辛西亚不由自主地呢喃。
白日时女孩找她哭了一场,末了不断地道歉,为自己给对方添麻烦而感到羞愧。
橘红色的烛光跃动在她柔软的面颊,像是给素白的瓷人染上些温情的颜色。黑暗里传来一道男声,似乎在应答她:“还不是你告诉她,可以把真心话托付给主,向主许愿——”
辛西亚并没有被这道突兀的男声吓到,好似西顿教堂教堂天生该有这种声音,好像她早已习惯。
辛西亚的目光在滚烫的蜡油里陷落,“祈祷可以让迷途的人心安,无论是否是教徒。她一直觉得讲出来会给周围人造成负担,所以我告诉她,去祈祷吧……”她喃喃地说,“在耶稣受难像前,我们想起自己的痛楚。祈祷与等待,是人生的全部真谛。”
那道声音挑了挑,“所以,她写了什么呢?”
辛西亚摩挲着粗糙的纸页,日记正中写着叁个大字:入冬了——
12月15日
又见到了她,在国际班的门口。听说她想去卡尔加里读书,每天都去蹭口语课。她身边有好多人,似乎特别容易跟别人成为朋友呢。但是她曾经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在人生目标不一致以后,就不再是“最好的”吗?什么是朋友呢?
“她,指的是谁?”男人的声音打断辛西亚的目光。
“汤以沫,”辛西亚答道,“她和邓纯风同为明华中学的学生,曾经约定一起去艺考。只不过汤以沫家里能够支持她出国深造,而邓纯风是单亲家庭,国内艺考的培训费对她来说也有些艰难。”
12月21日
在厕所遇见,没有跟我打招呼,好像没看见我。
12月22日
她去了外教老师的派对,没有答应我的邀约。她似乎意识到我生气了,但是她没有跟我道歉。
今天,我去买了艺考的新裙子,服装店的姐姐拿给我的时候,我想,穿在她的身上一定很好看。
12月30日
课间操时,在小卖铺碰到了她,她没买到蓝莓酸奶,因为最后一盒被我买走了。我每天都会来买一盒蓝莓酸奶。
还记得我们成为好朋友是在高一的夏天,那时候刚分班,我在活动上分享唱歌技巧,她主动加了我的qq。一整个夏天,我们都在一起唱歌、拍vlog,用b612相机拍大头贴。我们约定去同一所学校,运营同一个音乐账号。她取了一个包含我们两个人名字的id,纯濡以沫。
可能她已经忘记了,我大概也会忘记。
1月5日
我在服装店要到了超级大明星吴瑕玉姐姐的签名耶!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我鼓起勇气告诉姐姐,我想成为一名歌手。姐姐说我的气质像月光。
回到家,告诉妈妈我想出道,用纯濡以沫的id。即便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珍视我们的回忆和梦想了,但是我依然想带着这份力量走下去。姐姐说可以帮我引荐,以沫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呢?嘿嘿!
辛西亚捏着日记本的手有些使劲。
1月10日
为什么她要跟我最讨厌的人成为朋友呢?!我不明白,明明我告诉过她,我不喜欢这个人,分班前她嘲笑过我的妈妈是保洁工人。明明那时候汤汤说过最讨厌势利眼的人,明明有那样多的人她可以交朋友,为什么偏偏要跟我最讨厌的人做朋友呢?
1月11日
我在等她的消息。
1月12日
没有消息。
日记本被撕掉了好几页,看不到内容。
辛西亚抚摸着缺口,那些纸跟扎在手腹,有青涩的疼痛。
她知道再好的朋友,在失去共同的时间、空间的联结,都会渐行渐远。从前喊一声就能立刻压马路,后来见一次面需要邀约数年。
从前课间十分钟争分夺秒说不腻,恨不得跳跃无数个话题。现在见了面,突然不知道除了当年的人和事,还能再说些什么。
你可以走到回忆中,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1月23日
我用ai模型做了一个能跟我聊天的她,我问为什么不再跟我一起手挽手上厕所,不再同我谈心了呢?我们明明说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是你的身边已经有了新朋友。
其实这些我都可以接受,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伤害我的那一位呢?因为她的雅思拿了8分吗?ai的你会在我情绪崩溃时一遍遍跟我道歉,告诉我你很忙,为总是压分的口语成绩焦头烂额,为筹备一个合格的作品集日夜揪心。
或许跟不懂的人解释自己的压力,会让你更累吧……对不起,我对你来说太没用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2月1日
我告诉了ai的你,对不起,我没有阻碍你追求更好的未来的意思。我只是很想你,有点怨你,舍不得你。今天学到了一个词叫阶段性友谊,可能我们也是这样的吧。
如果我长大的话,是不是就不会为这样的事情掉眼泪了呢?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