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用剑?”关逸总是能在他身上找到让人眼前一亮的秘密,兴奋道,“为何第一次同我比试时不用?”
“一柄剑值多少,过千,上万,我全身上下值钱的都拿出来也换不起一把好家伙,为何要用?”赵野出身穷困,向来是手边有什么用什么,哪怕是从已经死去的匈奴人腰间拔刀来用,也是不介意的。
“许久不用也能使得这样好。”关逸双眼发亮,盯着在月色中被撞击得左右摇曳的吹雪剑,惊叹道,“青玉柔和,剑身软如鞭,易挑不易砍,我从不用它与人正面相碰。谁曾想,在你手里它竟能发挥如此效力。”
剑客的虎口稍显麻痹,握剑的手已有些力不从心。原本吹雪就短上一截,能防不能攻,如今却节节败退,被他逼到了屋檐的一角,还有两步便要掉下去。
“你爱惜剑,我可不爱惜。兵器就是拿来用的,这把不趁手,丢了,还能有下一把。再加上,它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毁了它,与我百利而无一害。”少见的,在糙汉眼里看见清晰的斗志。也许是黄沙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热血与斗志,他不但用了强劲的力道,还使上了攻心之计。
剑客是不能离开剑的,剑在人在,剑毁人亡。只这一句话就能动摇他的意志。
“这可是灵帝赐的宝剑,你怎么能轻视它。”关逸趁乱往后看了一眼,发觉自己已无后退的空间,要想制胜,首先就得逃开他的包围圈。
赵野平生最看不上的就是王公贵族,他轻笑两声,加上另一只手合握剑柄,施力向下,把青玉的剑身压弯,形似长弓,笑道,“那又如何,关逸,无论你给它加上多少个名号,它也不过是把剑。”
“那时候见面就想问你了,到底是剑出名,还是剑术出名。倘若是剑术名动一方,今日我折了这把青玉又何妨。明日你去集市上,找个铁匠铺子再打一把便是……但若成名的只是这把剑。”糙汉随口说两句便押中了关逸的心事,“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没了它,你这剑客什么都不是。”
从来没有人会当着面同他说这种话,他练了几十年的剑术,他最引以为傲的,什么时候被人看轻过。有多少人,有多少人看到这把剑就要尊称自己一声“剑圣”,他怎么敢如此轻视自己,轻视它。
剑客后撤半步,弯身,随即寰身一闪,站至赵野身后,不甘示弱道,“休想用这种话来迷惑我,无论是剑术还是剑,都是你不可企及的地位与高度。”
糙汉早就知道这一队人都是心高气傲的,梁彦好不过是里面最没脑子的一个。
所以也不怕他威胁,反伸出食指弹奏青玉的剑身,评议道,“等你赢了我再说。”
关逸动了真格,解下腰带,绑住吹雪的剑柄,而后一只手捏住腰带的一端,另一只手推住剑柄,想将其挥动起来,借此转守为攻。
吹雪是重剑,挥动起来的力道不是那把软剑可以阻挡的。
赵野不管,明知力道其重无比,也要握着那把软剑上前迎击。
果不其然,连震三次,青玉剑剑刃处就出现了不容忽视的缺口,剑客甚至能听到来自青玉剑剑身上的破裂声,细细密密的,从两剑
相交的地方传来。
“你!”关逸没想过糙汉这般不知数,要把自己往绝路上推。
“怎么,非得要用青玉才能赢我么?”赵野低头,也看见了剑身上的缺口,一清二楚,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别样的光彩,“那正好,今日把你废了也省得我费口舌去劝慰娘子。”
“……你耍阴招。”剑客憋了一口气,叱责他。
“管他阴招阳招,有用就是好招。”赵野不懂讲道理,也不爱讲道理,他甚至不怕死的,又把青玉往下弯了弯,直至不可消解的断裂声越演越烈,眼看着就要剑断人亡。
他会怎么选,是折断青玉胜了这场比试,还是保下引以为傲的荣誉输了他。
正是焦灼不下的时候,站在屋脊上的赵野忽然扭头与站在院子里看的梁彦好说,“娘子她们沐浴好了么?你帮我看两眼,若是快出来了我就得下去帮忙了。”
这话无疑让关逸更生气,他最痛恨有人在与自己比试的时候还三心二意想着别人,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昏了头、乱了心,趁赵野与小梁说话的空档狠击吹雪,朝着那个豁口用力地砍下去。
“当——”一声巨响,青玉从中裂开,生生断成三截,在赵野的手里成为再无用处的烂铁。
要赢了,关逸头一回遇上胜之不武的境况,居然是被他逼到不得不赢。
兴许是天意要他胜,要他与这些半途冒出来的怪人斩断情缘。剑客冷着脸,再次抓上吹雪的剑柄,想再次剖开他的心看看,看看他的心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可这回赵野不会再让了,有没有剑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就是青玉的一截残片也能被他拿来用。
只见他勾了勾唇,把青玉最靠上的那一端捏在手里,挡在身前架住了关逸的攻势,而后抓着方才在剑断之时被顺势收进手里的残片往关逸的腰身划去。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