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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2 / 2)

狠毒的当铺前,卖身葬母。

她记得那一天的种种痛苦,围观的人里有大把的债主,不断逼她不说,还用言语挑弄她。她愤恨,她羞愧,她想去怪已死的父兄不该那么铜臭、难道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她也想怪母亲和姐姐后来草草处理了太多的财产导致有些后来才发现的债偿还不上,伤心归伤心,难道日子就不过了吗?但她怪不了任何人,她爱他们,而他们都不在了。只剩下自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跪在这凄风苦雨的长洲街头,孤苦伶仃,茕茕孑立。

迷雾几乎散去,她站在原地,闭着双眼,泪流满面,轻轻地摇着头。

太苦了,也许不该知道的。

第十七章

长洲街头的一间饭馆楼上,唐棣一人坐着,呆呆地望着淅沥的雨。堂倌早已不在打扰她,她每天都来这里坐着,吃饭,喝茶,看雨,不说话,照样给钱,毫无拖欠,自己又何必管人家为何发呆的闲事?这下换完一道水,唐棣看也不看地对他点点头,他也就下去了。昨天听老客人说,这个姑娘有点奇怪,来店里之前已经在长洲街头转了十好几天了,每天痴痴呆呆地也不知道在大街小巷转些什么。

其实唐棣只是转得够了,想停下来想一想。十余天前,在坟山上的那个凌晨,她受到蜈蚣精的声波刺激,以前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回忆竟然一发不可收拾、瀑布也似地冲流而下:她想起自己是如何在书香门第中身为幺女备受宠爱地长大,如何兴趣所致不肯只读诗书非要学修行道术,如何淘换了零用小钱去买来路不明的书看,如何依样画葫芦竟然学会了一招半式、平日里还借此打抱不平,而父亲母亲兄长姐姐虽然表面态度不一也不见得都认可、但都会出面回护她支持她——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天分,现在回想起来都要赞叹称奇;而在这期间,诗书世家是如何鬼迷心窍想要发财,父兄是如何受骗上当,一条街上哪些铺子曾是自己家的、哪些又是后来被抵出去便再也收不回来的——她都记得,全部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之后专门去看的时候,还能清楚记起原先的牌匾、后来的主人、以及自己在这里掉过的泪。

随着破晓来临、黑暗退去,众妖精见她不再发怒,只是立在原地哭泣,就悄悄离去,她听着它们悉悉簌簌的声音,也不加阻拦,被晨光普照的心里想起的全是最美好的那些记忆——父亲如何支持她,母亲如何照顾她,兄长如何保护她,姐姐如何陪伴她,甚至还想起一度总是到家里来溜达的那只肥大的狸花猫——他们的笑脸从眼前滑过,一张一张如此清晰,再逐一消散,睁开眼眼前只有薄雾。

她的记忆回来了,于是走到荒山的另一头,找到了兄长和姐姐坟墓。很小,立碑人也是自己。兄长的遗骸回来得太晚,他在外面下落不明,她不愿意相信他死了,母亲也一样,直到母亲也去世。她执拗地拿出自己最后一点可以留给自己去安身立命的钱,请人把兄长带回来,葬在一起。姐姐被夫家排斥出来,她也收葬了。若不是最后一个债主的硬抢,她其实不会被迫卖身葬母。

那又怎样呢。那已经是接近一百年之前的往事了。如此看来,那唐宅还未倾坍倒下,也是一个奇迹。

离开坟山之后,她一步一步走回十里外的长洲镇上,先买了些祭扫之物,回去及扫一遍。再返回镇上,凭着清晰的记忆,找到当时披麻而跪的路边。当铺当然不在了,高高的柜台也不知被什么人砍去当柴烧了,曾经以与世态一样的冰冷迎接自己的台阶倒还依旧,她站在上面,当年所有的屈辱、心酸又全部重来,现在还多了几分对当年的自己怜悯,她几乎要落泪了。

就在这将要落泪的瞬间,她又看见那婀娜修长、浑身玄色、背上两把长剑的身影走过去,是个女子,这次看清楚了——她猛地摇摇头想要看得更清楚,身影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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